意識模糊的時候,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會變得感覺遲鈍。
所以等賞南反應過來的時候,張苟那雙手早已經悄然無聲地從後擁緊了賞南,對方的體溫不比牆壁高多少,賞南醒了,無可奈何地用手肘抵擋了張苟一下,“鬆手。”
張苟卻將賞南擁得更緊,他將臉埋在賞南的後頸裡,甕聲甕氣回答道:“我不要。”
“……”
讓賞南真正開始反抗的是張苟在他的頸後落下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吻,那片皮膚立刻被激起了雞皮疙瘩。
“張苟!”賞南低聲嗬斥,“適可而止。”
男生一天沒吃飯,說話沒什麼力氣,連嗬斥人的嗓音聽著都柔軟得像蓬鬆的白棉花,於是,抱著他的手又收緊了些。
張苟低聲道:“就這樣和我呆在一起,不好嗎?”
張苟將賞南圈在懷裡,像圈著一隻剛落地不久的小羊,“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最喜歡的人,你也最最喜歡我嗎?”
外婆喜歡他,但更喜歡人類虞知白。
媽媽愛他,她也更愛人類虞知白,連它的恨,它的怨,也都是因為人類虞知白。
隻有賞南,他眼裡是紙人虞知白,它看得見。
賞南沉默著,眼前漆黑一片,張苟的呼吸聲十分微弱,但存在感無比無比地強,哪怕看不見,賞南也能夠想象得到張苟如今的眼神是怎樣的——陰鬱,黏稠,偏執,虞知白會有彆的眼神,比如依戀,比如裝模作樣的靦腆和內斂,但這些,張苟都沒有,撕開它的殼子,它內裡全都是怨恨。
但哪怕滿身怨恨,它也要守著賞南。
沉默了一段時間,張苟在後麵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不止是輕吻,它冰涼的手指悄無聲息地掀開了賞南的衣擺。
賞南及時按住了張苟的手腕,“虞知白,我讓你適可而止。”
這次,賞南叫的不是張苟,叫的是虞知白。
張苟的動作停了下來,這次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輕輕的訝異語氣在賞南身後響起,“南南?你怎麼知道的?”
賞南強硬地掰開了張苟的雙手,窄小的半麵床板上擠了兩個大男生,哪怕賞南再退後,也無濟於事,他轉過來,微微抬眼看著張苟的臉,有些陌生,但是有跡可循,有些神色,和虞知白如出一轍。
“我不是傻子。”賞南說道。
張苟低下頭,像之前虞知白蹭賞南鼻尖那樣,也蹭了蹭賞南,“然後呢?”
賞南:“你不想辦法出去?”
張苟不明白,“出去做什麼?”
賞南有片刻無言,過了幾秒鐘,他低聲說:“虞知白,我餓了。”
張苟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你什麼?”
賞南拉著對方的手掌,貼在了自己的腹部,一字一句地說:“我,餓,了。”
張苟睫毛抖了抖,他垂下眼皮,若有所思。
它的確想要和賞南一起,在這裡呆到天荒地老,這裡隻有它和賞南,沒有彆人,賞南會徹徹底底屬於它。
但它忘了,賞南是人類,要吃飯喝水,或許還需要一些討人厭的社交。
南南餓了。
好可愛。
張苟是虞知白怨恨的載體,它不是良善的。
向它提要求,它是有條件的。
張苟從賞南手裡抽走手腕,轉而捏住了賞南的下巴,喃喃問道:“你用什麼作為交換呢?”
賞南很聰明,他看得見對方眼底的神情和執念,但本來就是預料內會發生的事情,所以賞南很快就坦然接受了。
思考半晌過後,賞南主動仰著臉,睫毛止不住地顫抖,他輕聲道:“來吧。”然後微微張開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