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先找東西吧。”他說著翻開鬆田陣平的衣服,不到片刻就找到了在新聞裡見過的黑色皮套。
打開之後,入眼的是一片金色,果然是預想中的警官證,刻著警察字樣的徽章還在閃閃發亮,然而上半部分的證件已經全部被染成了紅色。
血?
安室透湊近看了看,又用手指碾了碾,手感很像是乾涸之後的血跡,血腥味也很濃鬱。
想到這有可能是鬆田陣平的血,他認真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找到什麼了?”諸伏景光在耳機裡問。
“我們在新聞裡看到的那個,”安室透說,“是警官證。”
不過已經看不清了。
安室透眼睛死死盯著那一片紅色,仿佛這樣就能從上麵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對於幾年前發生的事情,他們都很在意。
尤其是那個炸彈犯再次出現了,還把鬆田陣平也炸成了重傷。
在鬆田陣平醒來之前,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證據了。
可惜這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突破口。
“……”諸伏景光在那邊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那家夥不像是會把警官證老老實實帶在身上的人,對嗎?”
“……嗯。”
“那我們等他醒來再問他吧。”諸伏景光說,“我還在手術室這邊等著,手術應該快結束了。”
一個人在手術室外等結果,一個人潛入進來找東西,這是原本就商量好的。
聽到諸伏景光又把這件事說了一遍,還在等鬆田陣平醒來這句話上加重了音,安室透說:“你少來這套。”
“那家夥會沒事的。”
他才不需要這樣的安慰。
但是不得不說,來自幼馴染的安慰確實有效,安室透感覺自從見到那個年輕人之後就隱隱蒙上了一層陰霾的心情豁然開朗了。
他拿起鬆田陣平的外套,剛想看看裡麵有沒有其他的線索,就聽到門口傳來了腳步聲,以及護士的交談聲。
他連忙把證件套收到口袋裡,而後忽然想起這個東西已經被新聞報道了無數次,要是突然不見了可能會造成麻煩,又趕緊把證件套拿出來。
證件套上的白色環扣也有一半是紅色,他把環扣拽下來,又伸手指去取放置在裡麵的證件,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血液凝固的關係,裡麵的證件已經和透明塑料層粘合在了一起,變得十分牢固。
試了試無法取下,安室透隻得先把證件放到衣服堆裡,飛快跳上通風口離開。
他沒有發現,被放在衣服上的證件離開了他的體溫之後,顏色變得比之前淡了些許。
地麵也隱約透著些許紅色,隻不過是在背光的角落。
托盤掉在地上,看軌跡那淡紅色像是原本盛在托盤裡,隨著托盤掉落而潑灑下來的。
推門進來的兩個護士互相聊著天,一點也沒發現不對,把鬆田陣平的衣服裝在塑料框裡,兩人有說有笑地離開了。
通道裡的安室透也鬆了口氣。
“零,沒事吧?”耳機裡的諸伏景光問。
“沒問題。”
安室透說:“你那邊怎麼樣?”
“手術還沒結束。”諸伏景光說,“你先回來?”
“好。”
安室透看了看手心裡的白色環扣,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密封袋裝起來,然後按原來的路線回去。
手術室外,今鶴永夜麵無表情地伸手,藏在袖子裡的煙一根根順著他的手臂落到垃圾桶裡。
望著那些煙被黑色洞口吞沒,他有些不爽地嘖了出聲。
“力氣真大。”
被安室透扣住的手腕都有些發酸了,他揉了揉手,忽然有種想把白大褂脫下來一起扔掉的衝動。
那些護士自然是他叫過去的,要是讓安室透待在準備室太久,說不定還真能讓他找出什麼。
不過,感覺安室透還挺好糊弄的嘛。
回想起安室透拿著煙盒露出的表情,今鶴永夜心裡的不爽又微妙地平衡了。
反正鬆田陣平總是要死的,他應該不介意背這個鍋?
今鶴永夜默默想著,回到原來的休息室,把門卡塞進被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大塚醫生口袋,然後脫下白大褂蓋到他的身上。
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那樣,他拎起自己的羽絨服走了出去。
摘了手術帽之後,之前的黑色假發變得有些不牢固了,他把假發取下來收進羽絨服的口袋,羽絨服翻過來,灰色的另一麵是純粹的黑色。
淺紫色的長發垂下來,瞬間被黑色的羽絨服遮住,今鶴永夜拉起羽絨服的帽子戴上,低著頭快步走出醫院。
他看過麻藥單,鬆田陣平的麻藥效果至少能持續五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裡,他可以先吃個飯,然後再去摩天輪那邊確認情況。
現在那邊應該有很多警察在,要是實在混不進去,那他就把整個摩天輪都炸了。
望著眼前鮮紅的倒計時,他麵無表情地想——又沒有規定說不能發生劇情之外的案件。
與此同時,順著原路回到諸伏景光身邊的安室透蹲在角落裡,小聲說著在準備室裡發生的事。
大部分諸伏景光都聽到了,但還有一些細節是沒辦法從耳機裡還原的。
從他們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手術室上方亮起的燈光,想到那位脾氣不怎麼樣的年輕醫生,安室透說著說著,忽然一怔。
“我被騙了……”
“啊?”諸伏景光茫然地眨了一下眼。
“他早就看過鬆田的收據!”
安室透站了起來,“如果隻是想找支煙抽,他根本沒必要看那家夥的東西,連收據都仔仔細細檢查一遍!”
手術還在進行中,又不是手術失敗了,醫院要想辦法把鍋推到病人自己身上。
明明手術那麼順利,他也不像好奇心旺盛的人,為什麼要翻鬆田的口袋?
腦海中忽然閃過鬆田陣平被推上救護車那一幕,安室透說:“我要去摩天輪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