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曾是蟻群首領的有力競爭者,古老的天性烙印在基因中。此時此刻,她感受到強大的威脅,沒有一分勝算,所能做的隻有服從。
“是,監獄長。”
喻非身材極高,在南希身前站定,居高臨下凝視她。
兩指擒住南希的下巴,隔著薄薄的手套似有冷意侵襲,南希抖得愈發厲害。
“巨型狼蛛的巢穴在哪裡?”
不需要南希開口,伴隨著精神力注入,她記憶中的畫麵被剝離,清晰流入喻非的腦海。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掙紮和抵抗都無濟於事。
記憶被攫取,南希的大腦似被刀片刮過,痛苦不亞於被毒液腐蝕。
她無法反抗,甚至發不出一聲慘叫。僅僅幾分鐘,卻像是漫長的一個世紀。
疼痛終於如潮水退去,她強撐著沒有倒下,全身被冷汗浸透,早已經麵無人色。
“原來如此。”
地下廢墟,古老的城市,藏匿的毒蟲。
喻非隨意擺了擺手,示意法烏提帶走南希。
他不喜歡防守,更樂於進攻,用力量撕碎一切。既然找到巨型狼蛛的巢穴,理應斬草除根,一勞永逸。
“跟上。”法烏提拽起南希,就她帶離房間。
南希全身脫力,頭一陣陣眩暈,腳步踉踉蹌蹌,幾次險些栽倒。
法烏提皺眉握住她的胳膊,將她帶到升降梯前,途中打開通訊器召喚蟲族看守,交代道:“送她去三層,安排一間囚室。”
“是。”
蟲族看守接過南希,一左一右抓起她的胳膊,帶著她走進升降梯。
升降梯停在三層,金屬門向一側滑開,梯箱內的燈光透出,照亮幽暗的走廊。
夜色已深,異人看守在走廊內巡邏,腳步聲持續回蕩。絕大多數囚徒陷入沉睡,呼嚕聲和磨牙聲此起彼伏,偶爾還能聽到幾句夢話。
幾名看守完成交接,兩名蟲族轉身離開,異人看守拖著南希穿過走廊。
途經一間間鎖緊的囚室,牢門頂端掃過紅光,監視器調轉方向,猩紅的探頭猶如惡魔之眼。
監舍內多已住滿,隻有一間囚室還空著。裡麵的蟲族在不久前狂化,被當場擊斃,牆麵還殘留著乾涸的血,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進去。”
看守打開牢門,將南希丟了進去。
動作十分粗暴,使得南希摔在地上,發出一聲鈍響。
相隔一條走廊,豹女安娜翻過身,在黑暗中睜開雙眼。她豎起耳朵,清晰捕捉到看守離開的腳步聲,隨即利落地翻身下床,謹慎貼近牢門。
透過牢門的縫隙,她看到趴在地上的南希。
“蟲族。”
強忍住大腦眩暈,南希化出一對蟻足,用足尖撐著爬過地麵,艱難爬上床沿。她仿佛耗儘了力氣,無法繼續移動,隻能維持上半身掛在床上,下半身留在床下,頭枕著潮濕的毯子,用睡眠來恢複體力。
她的呼吸聲很重,卻重不過周圍的呼嚕聲。
安娜靜靜聽了一會,直至呼吸聲變得規律,確定她已經入睡,才靠著門板坐到地上,手臂搭上膝蓋,抬頭仰望屋頂,忽然間失去了睡意。
“精神力。”
她熟悉南希的模樣,這是遭遇精神力控製的後遺症。
據她所知,監獄中有這種力量的少之又少,除了五層的嚴珣和伊戈爾,隻有監獄長。
以這名蟲族的身份,答案顯而易見。
“監獄長。”
整整一夜,沙暴席卷荒漠,聲勢浩大,幾要毀天滅地。
臨近天明,狂風驟然平息。太陽躍出地平線,晨光籠罩,無垠的黃沙湧動金光。
監獄內傳出哨音,監舍大門陸續敞開,囚徒們魚貫走出,表情或是麻木,或是呆滯冷漠,亦或是不斷打著哈欠,樣子萎靡不振,少見有人精神奕奕。
穀緒的生物鐘極準,他總是在同一時間蘇醒,不差一分一秒。
望見陌生的屋頂,又側目看向牆壁,抑製住吸收能量的渴望,他起身走入盥洗室。片刻後走出來,仿效對麵的囚徒站到門前,等待光網開啟。
紅光短暫閃爍,源於門後的機械甲蟲。
沒有讓穀緒等候太久,包裹房間的能量消失,光網同時熄滅。監舍大門敞開,囚徒們接連走出囚室。
和一層監舍不同,五層內的囚徒沒有顯著的種族特征,穿著同樣的囚衣和鞋子,脖頸和手腕上大多佩戴金屬環,專為抑製他們的力量。
穀緒走出囚室,正好遇見隔壁的嚴珣。
後者側頭向他微笑,依稀能看到縈繞在周身的聖光,皎潔到令穀緒不適,萌生出破壞的欲望。
“五層人員在二樓用餐。”嚴珣走近穀緒,自然地與他並行,配合他的腳步。
“我習慣獨處。”穀緒停在原地,擺明獨來獨往,無意和任何人打交道。
嚴珣沒有糾纏,當即側身讓開一步,並適時表達出歉意:“如果讓你感到不適,我很抱歉。”
兩人說話時,前方出現一道身影,是昨日的棕發青年。他背後探出一顆頭,黑發微卷,碧綠的眼睛清澈見底。
看到嚴珣和穀緒的距離,伽羅目光微閃,忽然從雲霽背後閃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欺近穀緒,探手抓向穀緒的手腕,拇指正好壓住腕上的數字。
和外表不符,他的指腹十分粗糙,觸感類似蛇鱗。
伴隨著手指持續用力,穀緒手臂上的芯片開始發熱。
“17549,新來的。”伽羅抬起穀緒的手腕,讀出烙印的數字,笑容調皮近乎惡劣,“好細,應該一折就斷。”
“放手。”穀緒平靜開口,漆黑的瞳孔幽暗無底。
“我要是不放呢?”伽羅歪了下腦袋,挑釁般地加重力氣。
麵對挑釁,穀緒的應對簡單直接。
他沒有急著收回手腕,而是以更快的速度探出左手,猛然扣住伽羅的脖子,單手將他提了起來。
雙腳離地的一刻,伽羅瞪大雙眼,猶不敢置信。
速度是他的種族天賦,從沒有人在速度上贏過他,從來沒有!
直到被窒息感籠罩,不得不鬆開對方自救,卻發現對方的精神力壓了過來,幾乎能與嚴珣匹敵。
他終於意識到挑釁是一場錯誤,傲慢的試探分明就是在自找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