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潮不容小覷,稍有不慎就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全體警戒!”
監獄長大步走出辦公室,命令放飛機械蟲,儘速探查沙漠中的情況。
上百隻機械蟲從監獄中起飛,掠過廣闊的沙漠,分不同方向搜尋蟲群的蹤跡。
臨近傍晚,第一批清晰的影像傳回。
“西北方向?”
喻非點開通訊器,將圖像投影在半空。
看清屏幕中的畫麵,身後死一般寂靜,許久才如按下開關,接二連三響起抽氣聲。
“毒甲蟲!”
透明的光屏懸在搬空,展示出一幕幕清晰的畫麵,仿佛就發生在眼前。
夕陽餘暉染紅天空,渲染朦朧的血色。
成千上萬的沙漠毒甲蟲爬過黃沙,吞噬周遭的一切,沿途沒有片刻停頓。
“真的是蟲潮……”
最糟糕的預感成為現實。
看守們臉色難看,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監獄長,怎麼辦?”
以蟲群的移動速度,不需要多久就能深入沙漠中心,對監獄造成威脅。
一旦遭遇蟲潮襲擊,該如何防守,又該如何擊退它們?
“開啟防護罩,拉響警報。”監獄長負手而立,凝視機械蟲傳回的影像,神情始終冷靜,聲音也沒有任何起伏。
情緒具有傳導性。
看守們終於鎮定下來,忠實執行監獄長的命令,不再驚慌失措。
“法烏提,你負責指揮。”喻非收起光屏,轉身走下瞭望塔。
“監獄長?”法烏提心生不解。
“我需要時間聯絡執政官。”喻非短暫停下腳步,長靴磕碰地麵發出輕響,熱風掀起他的長發,火紅的發絲遮住半麵臉頰,暗紅色的瞳孔深不見底,“十二區監獄遭遇蟲潮,需要支援。”
十二區是一座巨大的牢籠。
為限製這片區域,監獄中沒有飛船,沒有重型武器,連激光炮都是輕型。無論蟲潮因何發生,都不妨礙他拿來利用,借機向第一區索取資源。
法烏提相當聰明,猜出喻非的企圖,利落地接過指揮權,從容開始布置。
“開啟防護罩!”
喻非步下眺望塔,紅發在風中飛揚,衣領內側的徽章浮現暗光。
在他身後,一道明亮的光柱衝天而起,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足足八道光柱升空,刺目的光網鋪開,頂端倒卷向內,在建築群上方合攏,組成堅不可摧的能量罩,覆蓋整座監獄。
井台同時開啟,激光炮向上抬升,銀色炮管向外,炮口凝聚白光。
刺耳的警報在監獄中拉響,聲浪震蕩建築群,傳遍監獄每一個角落。
機械蟲全部啟動,機械蜈蚣、機械螳螂和機械甲蟲湧出監舍和倉庫,開始向監獄四周聚集,組成密集的防護線。
警報聲突如其來,囚徒們都是滿頭霧水,搞不清具體情況。
廣播聲在此時響起,冰冷的機械音重複數次,不斷敲擊眾人的耳鼓,帶來一條可怕的消息。
“十二區發生蟲潮,數小時候後抵達監獄。”
監舍第五層,看守和機械甲蟲前後離開,隻有監視器繼續工作。
廣播聲告一段落,走廊兩側的金屬門陸續升起,囚徒們出現在門後,表情中有疑惑,有興奮,也有冷漠,唯獨不見恐懼。
“蟲潮不該在這時出現。”
“一定存在誘發因素。”
“天災還是人禍?”
“如果是後者,難道是蟲族?”
“真要找麻煩地話,該去上等區,襲擊一座監獄算什麼?”
眾人陷入疑惑,始終討論不出所以然,紛紛將目光投向灰發老人所在的囚室。
作為監獄乃至十二區的締造者,他應該知道些什麼。
“伊戈爾,你怎麼看?”一名金發中年人開口。他曾是第二區的治安官,也是議會成員,因涉嫌一場政變被判入獄,刑期一百五十年。
“怎麼看?”伊戈爾從書中抬起頭,慢條斯理的放入書簽,“不管是什麼原因,事情既然發生,總要設法解決。”
“解決?”金發男人摸了摸下巴,“以喻非的能力,不該解決不了一場蟲潮。”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隻是一個老人,腦筋已經腐朽,不如年輕人思維敏捷。”伊戈爾垂下眼簾,話中明擺著敷衍。
金發男人眉頭深鎖,知道對方在故意搪塞,卻也拿他毫無辦法。
走廊儘頭,穀緒從床上坐起身,抓了抓淩亂的頭發,因警報聲響個不停陡生暴躁。
廣播再次響起,嚴令囚徒不能走出監舍。
看守在離開之前鎖緊大門,整座建築封閉,連升降梯都停止工作。
銀腹狼蛛從屋頂滑落,位置沒找準,滑過穀緒的肩頭落在毯子的褶皺裡。
穀緒單手按住胃部,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蟲潮突如其來,所有人不能離開監舍,意味著今天的晚飯泡湯,他要餓一夜肚子。
饑餓感很糟糕。
舊日的記憶湧入腦海,黑暗、陰森,充滿了背叛與殺戮,他的情緒愈發暴躁。
在失控的前一刻,穀緒抬手按住牆壁,能量沿著指尖流入體內,舒緩抽痛的胃部,暴戾的情緒終於得到安撫。
相隔一間囚室,嚴珣察覺到異樣,白皙的指尖劃過牆麵,金屬短暫消失又很快聚合,速度快得難以發現。
“原來如此。”
他歪了下頭,發尾垂過腰際,發絲浮現銀光,仿佛流動的月輝。
監舍大門外,連接光網的控製台發出蜂鳴,光屏短暫顯影又迅速變得暗淡,扭曲的圖象消失在空氣中,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封閉的建築內,唯餘警報聲刺耳,始終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