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年年都有進項的田地!做這點事就拿這麼多的糧俸,這——
心裡激動到極致,何憫剛想要表忠心,便聽得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緊接著便是徐遠大聲嗬斥“老實點!”的聲響。
很快,幾個村民被摁跪在她們麵前。
怎麼回事?
還未等何憫開口,徐遠便已經陰著臉解釋:
“仙人,我發現有村民跑了,這幾個還為他們遮掩,審後他們說,跑了的村民是去就近的村裡喊親戚過來投奔,我看他們父母妻兒都還在,話應該是真的,可這樣豈不是泄露了我們的行蹤?您看要怎麼處置才好?”
何憫心情很不好。
剛被仙人誇獎,轉頭就出了這麼大婁子,誰會開心?
她趕緊看向劉琰,發現對方正在小聲嘀咕,豎耳細聽,是一句疑問。
“我們這麼多人,動靜那麼大,行蹤還能掩蓋住了?”
何憫哽住。
那當然掩蓋不住,但這種喊人對他們也是個大麻煩,容易拖累…咦,說起來,仙人挺喜歡救人的?
眨了眨眼,何憫小聲的對劉琰問道:
“仙人不介意多救人?”
“救人有助於我修功德。”
劉琰正頭疼要怎麼辦,聽何憫詢問,就含糊回答:
“糧食不用擔心,主要是怕延誤行程,被敵軍追上,那就有傷天和了。”
“我明白了。”
何憫了然,想表現自己的她主動道:“此事我來,仙人您去休息就好,我定會處置妥當!”
你怎麼處理?
劉琰有些不解,不過既然她不會,何憫會,索性秉承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態度答應了下來。
至於何憫到底怎麼處置的,劉琰第二日才知道。
答案是不處置。
不能重餓重打,否則影響趕路,輕餓輕打又是鼓勵他們繼續這樣做,那何憫隻能不處罰,記過再恐嚇他們,再這麼做就都趕出去,又讓徐遠帶人巡視,將昨夜偷偷回來的那幾個村民抓住,讓所有人明白自己做的事上麵都能查出來,好刹住這不告而跑的風氣。
隻刹村民不告而跑,喊親戚投奔是刹不住的。
天師這兒米飯能放開肚皮吃到飽,肯定要拉把親人,不拉,那還是人嗎?
因劉琰也默許他們拉人,何憫便放開了個口子,隻要報備,就允許去喊親戚,不過大部隊不會等,追上就跟著,追不上……沒辦法。
總不能為了這幾個人,耽誤所有人逃命的行程。
那五千曹兵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追上來呢!
這已經是儘力平衡兩方的辦法了,知道後的劉琰也沒有亂改什麼。
能跑的代碼再亂動,那可是會死機的!
倒是昨天那幾個村民,喊來的不隻是親戚,是整個村都跑來了。
來也就算了,主要是投奔總得找個說的過去的理由吧?
指著背著大包小包行囊的村民,劉琰不可置信的對匣村裡正質問道:
“你管這叫遇到了兵匪?”
哪家的兵匪劫掠,還會給你們時間收拾行囊?!
匣村裡正臉漲的通紅,不想賣隊友,就隻能硬撐著,堅定點頭:
“是遇到了兵匪,家都毀了,活不下去,想求天師賞口飯吃。”
劉琰瞪著死魚眼,從何憫身上現學現用,直接戳破對方的謊話:
“昨天晚上徐三剛回來就被抓住,他做了什麼都交代了!”
匣村裡正一僵,身後的村民也緊張起來,連氣都不敢喘。
撒謊撒到正主麵前,這下可完了!
見匣村裡正和身後村民顫抖不止,劉琰輕歎:
“念你們可憐,我願救你們一命,但不可騙我,倘若再有下次,必會將你們都趕出去!”
“去吃飯吧,動作快些,記得聽何總管的話,不能延誤趕路的時辰。”
匣村眾人身上一鬆,隻覺如劫後餘生,又想起來劉琰所說的‘吃飯’二字,頓時兩眼冒光,謝過劉琰,一窩蜂奔進營地,哐哐炫飯。
吃飽喝足,有個農夫舒服的靠在樹上感慨:“這輩子還沒吃過這麼飽呢,現在讓我去死都值了!”
劉琰過來補米,正巧聽到這句話,她挑了挑眉,笑著戲問:
“真假?那我要吃你心肝,你給嗎?”
這是個玩笑,身邊知曉她性情的徐遠沒當回事,繼續搬著米,可農夫卻當了真,他瞬間僵住,咬了咬牙,鼓起勇氣與劉琰商量:
“那,天師能不能讓我再喝碗粥,喝完再吃我心肝?”
劉琰凝噎,情緒有些複雜。
“你…算了,趕緊滾一邊去。”
農夫眼中帶著幾分茫然,他遲疑片刻,往地下一躺,開始往遠處打滾。
劉琰目瞪口呆。
“哎!你滾什麼?”
徐遠又往車裡搬了袋米,見農夫在地上打滾,連忙喝止:“吃那麼飽打滾容易吐出來!”
還以為徐遠會為自己解釋的劉琰轉身就走。
她就不該對徐遠這活寶抱有期待的!
隊伍正常出發了。
人一多,走起來就亂,連速度也拖慢了不少。
這給了外人追上來的機會。
隔著老遠,劉琰就聽到有人在大喊。
“天師!天師留步帶上我等,我接待過簡雍簡郎中,還知道劉使君去往何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