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十六) 那師弟,你打得過他嗎?……(1 / 2)

儘管出現了燈台的意外,好在尚有長弓可用,至少讓這件上乘法器不必再閒置吃灰,對大師姐而言著實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戰力。

然而戰力歸戰力,當真修煉起來,瑤持心才深切地認識到越是驅使強大之物越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元老一如既往地不待見她,奚臨平時雖也嚴格,但再苛細不過是叫她重來一遍,練到像樣為止,總的來講還是很溫和的。

可這鐵疙瘩就不同了,它屬於有話直說的臭脾氣,瑤持心一招使得不對那靈風就直接扇了過來,像個暴跳如雷的老夫子。

於是大師姐一麵要被師弟苛責,一麵還要挨自己法器的揍,簡直冰火兩重天。

她白日記符陣,傍晚練法器,除了休息的幾個時辰,這院子大部分時候都在雞飛狗跳,連路過的仙鶴也極少逗留,避之不及。

靈氣的風忽白忽暗,唯有入夜後勉強還能消停一陣。

瑤持心累得精疲力儘,用藥浴泡完筋骨,伸著懶腰走出來,突然感覺到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

奚臨居然還在院裡,沒有離開。

往常這個時段他早就回了自己的住處,此刻卻翻上了那棵靈樹的枝丫,背對著她仰望夜空,不知是在做什麼。

繁茂的樹冠乾雲蔽日,她吃力地昂起頭,沒有瞧見上麵有什麼,反倒覺得那背影莫名透出點寂寞。

大師姐隨手便抹了一道劍氣,足尖一點,輕輕巧巧地扶搖而上。

驟起的微風卷動滿樹花葉。

察覺身側的樹乾沉了沉,青年隻轉了一下眼,很快又將目光放回高處,像是猜到她會湊這個熱鬨似的。

“師姐,今晚能不能借你的樹坐一坐。”

“哦,好啊。”

瑤持心對此自無異議,攏裙挨在一旁坐下,手搭涼棚地跟隨奚臨的視線往前望,“你在這兒看什麼?看星星嗎?”

遼闊的星河織天如錦,正中獨掛一輪蒼茫清瑩的月輪,浮光幽幽泛著冰涼。

身邊的師弟淺淺應了一聲。

這棵泯然眾人的靈樹不知是不是飽食了她的靈氣,竟高出彆的草木一個頭,儼然鶴立雞群,坐在樹頂,隻覺遍野漫山皆臣服於腳下,而星空廣袤無垠,一直延伸到凡人無法企及的遠方。

瑤持心才想起原來今夜是十五,難怪月色如此皎潔。

算算她從六年後回到現在不知不覺已過了半個多月,每日不是在修煉就是在和人過招。

原來才半個月嗎?

充實得倒讓她感覺像是過去了一年。

大師姐對著星辰悠悠地憧憬道:“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獨當一麵呢……”

奚臨貌似隨意地輕輕附和:“照如今的進度練下去,不會太久的。”

瑤持心心思登時活泛起來,燦爛地轉頭看他:“那我若是一直刻苦不懈,以後也能打敗白燕行嗎?”

“……”

還真是三句不離老本行。

奚臨其實很想問她為什麼對這個人如此執著,但又心知這不是他該問的問題,因此隻歎著氣實話實說:“不能。”

“為什麼不能啊。”她愁眉泄氣,“我還可以再努力一點的。”

“多努力都沒用。”

對於這種話題,他向來是直白又殘忍,“他天資本就在你之上,你不能要求天才都停在原地等你去追。”

“而如他這般的劍修,但凡還活著,就永遠不會放慢步子。”

大師姐才想起來這層常識,無不遺憾地沉吟良久。

隨後忽然她轉過眼眸,托腮的姿勢倒是未改:“那師弟,你打得過他嗎?”

旁邊的奚臨短暫地沉默片晌。

“不知道,得交手之後才清楚。”

她聞言,心裡很明白地意識到這輩子要手刃前夫恐怕是個遙不可及的夢了,師弟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結論,反而謹慎地如此模棱兩可,證明白燕行是個連他也要慎重對待的人。

他都未必能贏得輕鬆,自己這個還要靠人指點的半吊子又有什麼指望。

瑤持心漫無目的地發著呆,思緒在星光璀璨裡徜徉,恰好一顆拖尾星橫空滑落。

“啊,對了。”

她一撫掌,想起什麼來,“煩擾你幫我修煉這麼久,還沒謝謝你呢,師弟想要什麼?我有一套大師出品的月湧軟甲,正適合你們劍修,你拿去穿好了。”

奚臨身形未動,搖了搖頭:“不必了,我不用那個。”

“那你有什麼喜歡的?我好歹得謝你點什麼吧。”大師姐發愁地捧著臉,“否則總感覺自己像是白占你便宜。”

瑤持心聽到他漫長地吸了一口氣,隱約是在仔細思考。

奚臨忽有所感地眨了一下眼,一川疏星明月皆在他瞳眸之間。

“這樣的話……”

他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支小巧的獸骨排簫遞到瑤持心麵前,“我想聽《浮槎》,師姐可不可以用這個吹給我聽?”

那簫瞧著很有些年紀,斑駁多傷,看就知道是舊物。

要聽小曲兒,還要用指定的樂器,不得不說,雖然要求並不出格但頗為獵奇。

大師姐接在手中,宛若捧著件古董,嘴裡一邊找調子一麵嫌棄道:“師弟,你的品味好老派啊,我爹那個年紀的人才愛聽這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