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灼臉上的禮貌微笑幾乎維持不住……求見這位怎麼比求神還難?
隻能眼睜睜看著崔秘書上樓。
檀灼:好氣啊!
偏偏從小到大的禮儀教養不允許她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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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走跟她道歉的薑清慈。
舞會還在持續,可檀灼已經早就沒了興致,趴在艙外欄杆上,及腰長發極為隨性的半挽起,雪膚紅唇,美色蠱人。
然而美色本色卻托腮苦惱:
本來她隻是來找朝徊渡問一下婚約書到底怎麼回事,誰知竟發展成這樣。
這要是假的,以後還怎麼在這個圈子混。
哎。
春天的夜晚十分美好,她卻差點淪為笑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除了這杯‘及時酒’。
檀灼輕晃了下酒杯,雪白荔枝肉微微晃動。
她先是輕抿了口,有點甜有點辣但還挺好喝。
不知不覺,一整杯喝光光。
忽而。
樓下甲板傳來的德語談話聲。
其中一人的聲音像極了崔秘書。
依稀聽他用中文稱呼了句:“朝總。”
嗯?!
檀灼眼睛亮起來,往下一看,二樓果然站了人。
遲疑兩秒。
她隨手擱下酒杯,踩著細高跟鞋,一路逆著光,從樓梯跑下樓。
一下一上。
檀灼剛好在樓梯口堵住了人。
機械感十足的艙外甲板。
被一眾精英簇擁在最前方的男人正在調整袖扣,銀藍鑽石袖扣嚴絲合縫的扣在腕骨位置,正淡聲與旁邊的外籍秘書說著什麼。
察覺到被人攔住。
朝徊渡視線淡淡掃過去。
男人眼皮本就薄,瞳孔又是偏淺調的琥珀色,浸著洞察人心的清冽透徹,仿佛她一切想法都無所遁形。
檀灼來之前,打過無數腹稿,還擔心自己認錯人。
如今一個對視,便令她滿腦子話化為碎片,被海風一吹,腦殼頃刻間空蕩蕩的。
片刻後,才溢出了句:“朝總,我想跟你聊聊……”
兩位保鏢已然迅速上前,警惕地看著檀灼。
畢竟向他們朝總投懷送抱的女人,實在太多了。
什麼假摔,假撞,手段層出不窮。
崔秘書認識檀灼,解釋道,“檀小姐,朝總十五分鐘後有個很重要的跨國會議,現在需要回艙內準備。”
“我就說一句話!”
檀灼豎起蔥白纖細的食指,說這話時,隔著一眾人,看向最中央那位。
明明近在咫尺,卻又似遠在天邊。
朝徊渡示意保鏢散開。
檀灼這才得以從樓梯下來,發現自己踩著高跟鞋,這男人居然還比她高出一截。
這得一米九了吧。
難怪這麼有壓迫感。
崔秘書又在看腕表了,剛要提醒:“朝總,您時間……”
檀灼生怕朝徊渡走了,下意識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這位見個麵難如登天,這次錯過,搞不好就沒下次了!
朝徊渡沒拂開她,冰冷似無機質的眼眸微垂:“你想說什麼?”
知道對方時間緊迫,檀灼尚記得她尚記得自己最初來見朝徊渡的目的,言簡意賅:“婚書。”
片刻後。
朝徊渡側眸看向崔秘書,“帶檀小姐去我的休息艙。”
檀灼懂了,這是可以詳談的意思。
見好就收。
“朝總先忙。”
順勢鬆開了攥著他的袖口,瞥見對方起了折痕的布料,檀灼有點心虛地輕拍了兩下撫平,隨即假裝無事發生。
崔秘書將她動作看得清清楚楚,想起這位檀小姐直率坦蕩的性格,唇角忍不住抽了下。
真能嫁進朝家嗎?
*
朝徊渡的休息艙是整個郵輪最豪華的位置,占據了半麵牆的巨大飄窗,觀景效果絕佳,可惜是夜晚,連片的海浪浮沉間,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室內是恰到好處的溫度。
畢竟彆人的地盤,檀灼在沙發上安靜地坐了會兒。卻感覺越來越熱,忍不住用微涼的手心貼了貼臉蛋,不是錯覺,真的在發燙。
腦海中浮現出那杯荔枝味的酒……
唔。
那酒後勁兒好足。
檀灼打了個嗬欠,眼睫被霧氣氤氳得潮濕,軟軟搭下,原本端坐的儀態也保持不住,伏靠了下去。
-
朝徊渡連續開了兩個多小時的會議,剛推開艙門。
空氣中漂浮著陌生的清甜香氣與蠱人的酒精。
抬眸看去。
少女懶懶地伏靠在沙發寬大的扶手上,纖薄脊背折出柔軟脆弱的弧度,垂墜感極強的墨綠色長裙鋪散了滿地,露出一雙雪白纖細的小腿。
像是一個漂亮香豔的禮物。
等著主人拆開。
朝徊渡脫西裝的手臂驀地一頓,隨手搭在沙發。
檀灼惦記著正事兒呢,雖然眼皮很重,但堅強地沒有被酒精徹底打敗,聽到開門聲時,掙紮著撩起眼睫。
語調摻了絲醉後迷糊的嬌氣,“你終於回來了。”
再不回來,她就睡著了。
那可不行。
朝徊渡這麼難見,絕不能放過這次機會。
必須得……
得乾什麼來著?
這時西裝滑落。
順勢遮住了少女雙腿。
酒精後勁兒太大,檀灼根本沒意識到,反而嫌熱,一把就把西裝推到地毯上,連帶著綢滑的裙擺更往上了。
朝徊渡反而添了幾分興致。
檀家倒是會養,把豪門名媛養成這麼隨心所欲的脾性。
想起了那張重見天日的婚約書,他反手合上了艙門,開門見山:
“檀小姐,你想聊什麼?”
聊什麼?
半晌,慢吞吞地坐起身……
然而因為酒精作用,她身子軟得沒力氣,差點磕茶幾上。
幸而朝徊渡紳士地伸手扶了她一把。
男人指骨冰冷修長。
檀灼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凍了一下後,她想起來了:要讓朝徊渡認下她這個未婚妻!
梁頌在豪門二代裡算是天之驕子了,可麵對他的秘書都那麼客氣有禮,可想而知,朝徊渡在圈內的背景地位如何顯赫,並非傳聞誇大。
如果有他庇護……
檀灼略略清醒了幾分。
所以——
檀灼輕輕吐息,讓自己保持冷靜,眼睛望著他問:“你單身嗎?”
少女思維出乎意料,更得朝徊渡意。
他應了聲:“嗯。”
檀灼又問:“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
檀灼歪頭仔細打量站在暗色裡的男人。
依稀可分辨他極為優越的皮相,俊美脫俗,似是九州山水之間隱匿的仙霧,孤高飄渺,無欲無求。
帥成這樣,傳聞他眼光高也不奇怪。
她這麼美,眼光也高。
向來對自己容貌格外自信的檀大小姐,磕絆了一下,大膽自薦:“你缺老婆嘛?膚白貌美…嗯,還溫柔貼心那種?”
少女眼波輕顫,帶著不自知的蠱惑媚氣,卻一副天真無辜的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