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狀?”黃大人一摸胡須,“小公子可是在遂州遇見什麼難事?等本官把這案子處理了再為你做主。”
江淮卻是搖搖頭,“大老爺,我等不了。”
“哦?可是急事?你且說來聽聽。”
黃大人已經把江謹言的案子拋之腦後了,他現在隻想全心全意為江淮服務。
江淮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趙家等人,一扭頭指著堂外還趴在條凳上的江謹言道:
“大老爺,我與我哥一起狀告趙家人和富嶽書院,我有證據證明,那第六名的卷子就是我哥哥所寫。”
黃大人愣住了,“你,你哥哥?”
江謹言點點頭:“十五年前,保寧府戰亂,我爹娘逃亡途中遇見難民被衝散,不知道誰把我哥抱走了!我確定江謹言就是我哥哥!今日我來,就是要帶我哥哥回家!”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看江謹言的眼神如同親眼見證麻雀變鳳凰。
江謹言則是渾身不自在,心臟又酸又澀,明明自己前幾天還嚴詞拒絕了江老爺和江淮,江淮卻還說認他當哥哥。
但這畢竟是江家自己家的事,黃大人沒資格管,他現在夾在江家和趙家之間,是一個頭兩個大,隻能趕緊轉移話題道:
“咳,你說你能證明那張答卷是江謹言所寫,證據何在?呈上來。”
江淮笑眯眯地應道:“是,大老爺請看,這是前不久我哥給我寫的信,裡麵還贈了一首他寫的詩來勉勵我,而這首詩,與那張答卷上的一模一樣,字跡也一樣。”
江淮一本正經地說著,淡定地從懷裡摸出一個信封呈上去。
眾人都盯著那封信,趙家和富嶽書院的人冷汗直流,腿直打哆嗦,從聽到江淮的父親是江懷山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害怕了。
在接過衙役送上來的證物後,黃大人拿起信封打開,取出一張折疊好的紙來,他將紙展開正準備看,手卻突然頓住了,眼睛也直了。
因為這哪裡是什麼信,而是一張寫著“事成之後江家出五萬兩白銀為遂州鋪路架橋”的紙。
五萬兩白銀,江家果然是蜀地巨富。真要全部用來鋪路架橋,那他的三年政績考核絕對是優!他就能升官了!
黃大人看著這張紙,激動得手有點抖,但他又隱約有點鬱悶,江淮這小子是否過於囂張了,竟敢在公堂上賄賂他!?
江淮提醒道:“大老爺,您對比答卷看看,是否一樣?”
黃大人回過神來,趕緊把信收起來免得露出破綻,而後裝模作樣地對比了一番,道:“果真一樣!”
旁邊的縣丞和主簿還沒來得及看到“證物”,黃大人就將其塞回信封了,而後用驚堂木“嘭”地一拍桌子,吼道:
“大膽趙常宏!大膽富嶽書院!還不給本官跪下!”
趙家人和富嶽書院的夫子嚇得一抖,下意識就跪下了,幾個夫子甚至忘了自己有秀才身份不用下跪,因為實在是太心虛了。
他們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明明事情都進展得這麼順利,怎麼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啊?!
“大老爺!大老爺!草民冤枉啊!”趙夫人跪下就開始哭喊。
黃大人的心已經完全偏到江家身上去了,又拍了拍桌子,“肅靜!趙常宏!富嶽書院,你們雙方勾結,偷換他人試卷,謀奪他人學子身份,如今證據確鑿,還不認罪!”
一夫子掙紮道:“大老爺!可否讓我等看看江公子呈上的書信?”
黃大人哪會給他機會,半點不留情道:“怎麼?你是覺得本官判案不公,連證物都不會看嗎?”
夫子呐呐道:“當朝律法規定,證物過堂需至少三人……”
“嘭!”黃大人一拍驚堂木,“輪不到你教本官做事!人證物證俱在,修要再狡辯!去帶富嶽書院山長來!先退堂歇息!”
堂下之人還要再掙紮,黃大人卻置之不理,又一擺手道:“把江謹言放了!”
說罷他就起身暫去後堂休息了。
所有人都被這一反轉給弄懵了,隻有江淮轉身就往外跑。
這時江謹言已經被人扶著從板凳上下來了,他的雙腿直抖,鮮血染透了褲子,整個人都站不穩,也不方便坐下,隻能勉強支撐著。
但他的心思沒在傷痛上,他如今心裡就一個念頭,那就是他這麼容易就被翻案了?
他擰著眉頭,腦子裡反複回想著方才發生的一切,真就像做夢一樣。
這時,江淮跑到他麵前,一把抱住他肩膀拍了拍,激動道:“哥!太好了!你沒事了!”
江謹言整個人都嚇壞了,渾身僵硬,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與人如此親近,又尷尬又窘迫,耳根子瞬間燒了起來,隻能故作鎮定道:“我不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