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傳來少年清朗的大笑聲,而後另一個長得白白淨淨的小少年探出頭來,和江謹言頭擠著頭衝著他笑:“叔,你說的有錢人就是我嗎?沒錯他跟著我跑了。”
吳樵夫看看江淮又看看江謹言,呆滯得說不出話了,“謹言你……”
江謹言道:“吳大伯,我明日就要去保寧府了,今日是特意回來看看的。”
吳樵夫曾經時不時幫助過他,他幾歲的時候就被養父母趕去山上撿柴,他不知道路也不知道怎麼捆綁,是吳樵夫帶他去還幫他捆綁好拖下山的。
他一直記在心裡,如今在路上遇見了,他說罷就下車將吳樵夫背上的柴火接過來道:“我送您回吧。”
江家下人見狀趕緊又把柴火接了過去。
車夫道:“公子,雪路難行,前麵不好走了,馬車隻能停在此處了。”
江淮跟著爬出馬車道:“那我們都走進去吧。”
下人把馬車上的東西搬下來,一行人步行進村。
吳樵夫還在狀況外,不停地看著江淮等人又看著江謹言問:“謹言啊,你這是要去哪兒啊?你要當心在外被騙被拐啊。”
江謹言道:“他們是見我念書有幾分天賦,想帶我去保寧府念書,日後我若是高中了,還需報答他們。”
他這樣一說,吳樵夫放心一點了,“是,你這孩子從小就念書厲害,那去了保寧府後,以後還回來嗎?”
江謹言停住腳步,抬頭看著遠處的小山重重,歎了口氣低聲道:“應該不會回來了。”
吳樵夫有些傷感,卻又讚同道:“不回來也好,離你那爹娘一家遠點,否則日後你若真的高中了有出息了,甩都甩不掉他們。”
江淮想這吳樵夫倒是個好人,笑道:“叔,他養父母一家這幾日可有什麼動靜嗎?”
吳樵夫道:“有啊,鬨得雞飛狗跳的,那兩口子天天打架,兒子就在家大哭大鬨,也不知道到底發生啥了。”
“哦對了,他們還咒罵謹言來著,罵得周圍鄰裡都聽不下去了,謹言一直在縣城上工,都不怎麼回來,工錢也都給他們了,也不知哪裡惹到他們了,不在家都要挨罵。”
“問他們發生啥事了,他們也不說,跟有啥大秘密一樣,誰稀罕知道。”
江淮和江謹言對視一眼,默契地沒再問這個事,江謹言轉移話題問起了吳樵夫村裡的近況,幾個人說著話,很快就進了村。
把吳樵夫送到家後,江謹言熟練地把柴火擺進柴房,吳家人拘謹又害怕地看著江淮等人。
但江家下人卻把一包東西擺在了他們麵前,包袱裡有布匹,紅糖,糕點,山貨,又拿出一個十兩的元寶來。
吳家人嚇壞了,根本不敢收,仿佛那元寶是塊燒紅的烙鐵。
“吳大伯,春花嬸,柱子哥,嫂嫂,收下吧,以前你們一家對我多有關照,而今我就要離開天水村了,這是我和淮弟的一番心意,還望莫要推辭。”
“使不得使不得啊,不過是幫你砍了點柴,縫補了幾件衣服,私下塞了幾個饃饃,哪值得了這麼多錢啊!”
江淮道:“雪……雪天裡送碳火最可貴啊,怎麼能用錢衡量呢,你們就收著吧,幫過我哥哥的家裡都有份兒。”
她笑了一聲,好險,差點就暴露自己會成語了。
吳樵夫一家感動得都要落淚了,春花嬸更是拉著江謹言的手道:“孩子,去了保寧府,可要保重自己啊。”
柱子倒是很樂觀,笑道:“三郎,我一直覺得你這小子厲害,去了保寧好好念書,將來當大官了,我可就要投奔你去了。”
江謹言也露出淺笑來,伸出手,如他小時候和柱子一起去放牛的時候那樣,兩人拳頭相碰:“借你吉言,我一定會的。”
告彆了吳樵夫一家後,江淮一行人繼續往村裡走,他們的陣勢很大,江淮就是故意要讓村裡人都知曉江謹言回來了。
村民們聽聞動靜,紛紛走出家門,一打聽原是江三郎回來了,還成了有錢人,不少曾經幫過他的人家都收到了他的回禮和十兩元寶。
村民們一時間心情複雜,又的羨慕有的嫉妒,有的後悔萬分當初為何不對江謹言好點,哪怕隻是給過兩個饃饃都能被他記在心裡。
而那些曾經明裡暗裡欺負過江謹言的人都害怕死了。
大家都看得出來,江謹言現在有人撐腰了,他要是記仇的話,他們隻能乖乖等死,一點反抗餘地都沒有。
但江淮和江謹言都沒有報複他們的想法,畢竟江謹言養父母一家已經得到懲罰了,而其他村民倒也沒機會對江謹言做太過分的事。
從江謹言記事起,他就是個機靈的,不會那麼輕易給彆人欺負。
而讓他們見到江謹言現在過得好,才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
江謹言跟著江淮高調地把村子轉了一圈,把該送禮的人家都送完後,這才往養父母家去。
且說江謹言的養父母一家一聽江謹言又回來了,江家那個小煞星公子也來了,皆嚇得魂飛魄散。
他們既怕江淮又想出什麼鬼點子來整治他們,又怕村民們得知了他們極力隱瞞的自家三兒子不能再參加科舉的事,從此他們家將一直被指指點點,活在閒言碎語中。
但他們更怕的是,江謹言回來見到自己的屋子……
“他奶奶的,這小雜種不是去保寧府了嗎?!他還回來乾嘛啊!”江謹言養父一邊瘋狂地拿鐵鍬鏟屎,一邊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