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慧婷兒子來臨饒的事很快在東棠裡傳開。
蘇雨萌和謝正也聽說了,還打聽到對方來這邊上的是體校,學跨欄,這次過來是外婆跟著一起。
前情鋪墊完畢,大家就等著看這位兒子的廬山真麵。
陳星夏沒的所謂。
不就是個人嗎?又不是妖怪。
她的海報好不容易過稿,現在就想周末和家人去農家院好好玩一天。
*
出發當天,表姑一家早早過來了。
農家院距離市中心不遠,表姑父找同事借了商務車,四十分鐘就能到。
時間富裕,表姑父便陪陳沛山在院子裡下會兒圍棋,夏瀾和表姑洗路上要帶的水果,陳星夏埋伏在一旁偷吃。
至於陳星夏她爸陳教授,臨時接到通知,要去外地開研討會,錯過了這次團聚的機會。
廚房裡,表姑說起孩子最近成績有些下滑,長籲短歎了一陣兒,忽而想起什麼,又說:“我哥去不了,名額空出來一個,不如讓小滿把她那個發小叫上?”
夏瀾:“你說小宵?”
“對對對。”表姑笑道,“那孩子是真優秀啊,家裡怎麼教育的?我家這個有人家一半省心,我就燒高香了。”
嚼著草莓的陳星夏嗬嗬:又一嚴宵媽媽粉。
“我讓小滿問問去。”夏瀾說,“要不那孩子沒人管飯,我也惦記。”
夏女士給陳星夏遞去眼色,陳星夏裝傻,又往嘴裡塞了顆櫻桃,咕噥:“彆了吧,咱們一家人叫他來乾什麼?”
不等夏女士發威,表姑說:“那怎麼了?你跟他一起長起來的。快去快去,咱們一會兒就該出發了。”
說完,又和夏女士就嚴宵多麼出色展開商業吹捧。
陳星夏真服了,到底誰是陳家人啊?
被逼無奈,陳星夏來到嚴家門外,吼了幾聲,氣勢十分像上門要債的。
可結果喊了半天都沒有人應,打電話,也沒人接。
想了想,陳星夏決定進去看看。
按下密碼,滴滴滴的通行聲響起。
她一把打開門,帶起的風卷起清潤的皂香味,撲麵而來。
嚴宵站在門後,身上套著件深藍色T恤,皺巴巴的,估計是穿的時候著急,一邊的衣擺都沒捋平,向裡卷著,露出一截冷白的側腰。
這模樣,明顯是剛洗完澡。
“找我?”
說著,嚴宵整理了下衣服。
陳星夏收回視線,心說這家夥腰還挺細,平時穿校服一點兒看不出來呢。
見他頭發還有些濕,陳星夏擠進去,開門見山:“我媽讓你跟我們去農家院,你去嗎?”
嚴宵抹掉流到下巴的水珠,陳星夏又說:“提前說好啊,這是我表姑的主意。她叫你去,很有可能是想向你取經。我表弟今年初一,也參加數學競賽什麼的。”
嚴宵沒有立刻回複。
他這副樣子,陳星夏再熟悉不過,每次也都急的不行,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多了點兒耐心。
她分析,很有可能是因為眼前的他看起來好像一隻濕漉漉的大狗狗,有那麼一丟丟可愛,也有那麼一丟丟……欲。
這個形容字的出現,讓陳星夏有些臉熱。
“你的家庭聚會,我……”
“想去就去!”陳星夏打斷,轉過身撓撓臉,“給個痛快話!”
嚴宵頓了頓:“給我五分鐘。”
隨後,陳星夏和嚴宵返回陳家,夏瀾那邊已經整裝待發。
看到嚴宵來了,表姑激動的啊,笑臉相迎,一個勁兒地誇,說他越長越帥了,個子和去年比也高了很多,再這樣下去,以後怕是得當大明星了。
陳星夏聽的快要吐了,嚴宵則一副乖學生模樣,先是謝謝表姑,表示叨擾了,然後從書包裡拿了幾個筆記本出來,說是他初中參加數學競賽的筆記,希望可以幫到表弟。
一聽筆記,表姑表情跟中了五百萬似的,仿佛已經看到兒子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陳星夏還沒見過表姑開心成這樣。
想想自己剛才一直催某人出門,可某人堅持要回臥室拿東西……她瞥過去:“我發現你這人很會來事兒啊。”
嚴宵垂著眼,長密的睫毛輕微顫了顫。
陳星夏習慣性手癢,琢磨要不要淺撥一下,夏瀾插話:“你們彆愣著了,快上車吧。”
一路上,輕鬆快樂。
表姑父在人事部工作,腦子活,言談幽默,很會帶動氣氛。
大家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到達目的地,時間還不到十點。
農家院旁邊有釣魚池塘和采摘園。
表姑之前說的名額,就相當於這些遊樂項目的門票,隻要買了,可以進去隨便玩。
陳沛山和表姑父去池塘釣魚,夏瀾和表姑在茶室嘮家常,陳星夏他們幾個小的就去采摘園玩。
表弟一直跟著嚴宵,哥哥、哥哥的叭叭不停,問他關於數學競賽方麵的事,那一臉崇拜,被他媽洗腦洗得也是透透的。
而嚴宵倒也給麵子,一改不言語的作風,和表弟有問有答。
陳星夏在邊上揪樹葉玩,腹誹怎麼她就沒這個待遇?
平時說十句,換不來一個逗號。
她不屑與學霸為伍,自己一個人去果園采摘桑葚。
半路上,陳星夏看見一棵桃樹,上麵墜滿了粉粉白白的桃子。
“看起來很好吃啊。”表弟說。
陳星夏扭頭:“你怎麼來了?容斥原理問題不討論了?”
表弟害羞地騷騷腦袋:“我聽不太懂,嚴宵哥說去拿個紙筆給我講。”
嗬,嚴老師真稱職。
“表姐,我好羨慕你。”
陳星夏正在找上樹的支點,冷不丁聽這話,納悶:“羨慕我什麼?”
“有嚴宵哥這樣的發小啊。”表弟歎了口氣,“我怎麼就沒有這麼聰明,學習這麼好,長得也帥的……”
“打住。”陳星夏爾康手,“你們一個個讓嚴宵下迷魂藥了嗎?他有什麼好的。”
表弟嘁了聲,說:“你就是嘴硬,人家……誒,你要上去啊?要不我來吧。”
“你還是省了吧。”
陳星夏扶住兩邊枝杈,一個靈巧起身,站到了樹中間。
爬個樹而已,她小時候一天爬八回。
表弟圍著樹轉悠,一邊幫忙找哪個桃子最大,一邊和陳星夏聊天。
表弟問:“姐,再過幾年,我能吃上你和嚴宵哥的喜酒嗎?”
這話太過駭人聽聞,陳星夏差點沒一腳踩空摔下去。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她瞪著眼,“彆瞎說。”
表弟仰起臉,誠懇道:“那你努力努力吧。我媽說嚴宵哥要是成了咱們家人,咱家智力能提升一大截。”
“……”
她這都什麼家人!
陳星夏無語,抓著樹乾繼續往上爬,爬到了最高處。
表弟這時也發現一個大桃子,剛要指給陳星夏看,陳星夏喊了聲軒軒。
聲音有點兒抖。
“怎麼了?”表弟問,“你沒勁兒了?”
陳星夏盯著距離自己手不到半米位置的灰棕蛇,吞了口口水。
“去叫人來。”她說,“看看附近有沒有工作人員,要是沒有,找爺爺。”
表弟也看到纏在樹上的蛇了,嚇的後退好幾步:“你、你要不、要不先下來?”
這不廢話麼。
她要是能下來,還叫人乾嘛?
腿已經嚇軟了,再說萬一她一動,驚嚇到這位大哥還是大姐怎麼辦?
表弟趕緊跑回去搬救兵,陳星夏掛在樹上,一動不敢動。
如今四月中旬,雖說氣溫已經變暖了,但農家院這邊樹林多,空氣裡帶著涼沁,吹的人寒毛直豎。
陳星夏控製不住哆嗦起來,那蛇似乎是有所察覺,尾巴動了動。
“……”
好端端吃什麼桃兒!
陳星夏悔的腸子都青了,偏她踩著的那個地方也不是最好的落腳點,她的腳有往下滑的趨勢。
好的不靈,壞的靈。
陳星夏才發現踩不穩,她人就往下掉了……這動靜,蛇百分百會被驚嚇到。
陳星夏心想這下完了,可就在這時,一隻手托住了她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