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發火,嚴宵跟變戲法兒似的從口袋裡拿出來一個熱烘烘的烤紅薯,遞給她,她又一下子被治愈了。
之後,他們坐公交車回家。
當時正值黃昏,路上車水馬龍,行人不斷。
陳星夏吃飽喝足,靠在嚴宵肩膀上睡得昏天黑地。
等到她再睜眼時,從嚴宵衣服裡鑽出來一看,車已經駛入崇光路,很快就會到家。
為此,她那段時間還給嚴宵起了個“枕頭”的外號。
回憶到這兒,陳星夏杵杵嚴宵胳膊,問:“你是怎麼知道我給你的備注名的?”
這事雖然已經過去快一個禮拜,她還是想不明白。
甚至琢磨嚴宵這家夥彆再是有什麼透視眼,那她以後做起壞事豈不是很不方便?
嚴宵說:“截圖。”
“什麼截圖?”
“群裡的。”
“哪個群?”陳星夏想不到。
“四人群。”
“……”
這一下一下擠牙膏呢,陳星夏一腳踩過去,讓把話一口氣說明白。
“……”
今天新換的白鞋。
嚴宵輕歎了口氣,說就是在他們和蘇雨萌的四人小群裡,有一次她把他教她的解題思路截圖放到群裡,那上麵有他的備注名。
“那你就記住了?”陳星夏又問,“沒生氣?”
“沒有。”
“我不信。”
“……”
“你給我看看我的備注名。”
嚴宵猶豫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陳星夏又來勁兒了,非看不可。
嚴宵不給她,她就自己去搶,反正她知道他的手機密碼。
兩人在後座一通拉扯,前麵有對老年夫妻看到了,想起過去他們念書時的樣子,相視一笑。
陳星夏兩手抓住了嚴宵的手。
你不是不撒開麼,沒關係,我直接在你手上操作。
陳星夏全當嚴宵的手是手機支架,輸入密碼,進入微信。
“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小心眼兒的,會用什麼……”
小滿。
嚴宵給她的備注是小滿。
看著這兩個字,陳星夏心裡似有觸動,仿佛是一根羽毛在心尖滑過。
“你……”她有點兒理虧,“你這個備注名有什麼好藏的?”
一直不給她手機,她還以為他也給她起了個類似無敵討厭宵的備注名。
嚴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手指動了動,說:“鬆開吧。”
陳星夏啊了一聲,一看,她還死死抱著嚴宵的手沒放。
臉上一熱,陳星夏趕緊鬆開。
嚴宵把手收回去,整理下淩亂的衣服,然後插進口袋,在衣服布料上蹭了蹭掌心的汗。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他們之間流竄,尤其陳星夏,心裡浮蕩起毛毛的慌亂,之前從未有過……
“新悅路到站,請下車的乘客到後門準備下車。”
這到的可太是時候了。
陳星夏鬆口氣,也不想了,拽拽嚴宵:“走吧。”
下了車,馬路對麵就是小星星。
這家店鋪是找很厲害的設計師設計的,連招牌都做的是星空圖案,好看極了。
陳星夏說:“我早就想來了。”就是太貴。
她和嚴宵從斑馬線那裡過了馬路,來到餐廳門口。
考慮到這家餐廳真的不便宜,陳星夏最後一次攔下嚴宵,認真問:“你想和我說什麼事啊?需要非在這裡說嗎?”
至少她要說的事,她覺得找個僻靜地方就行。
嚴宵看著陳星夏,清亮的黑眸透出幾分堅定:“需要。”
那好吧。
陳星夏笑笑,開心跳上台階。
她伸手推門,還沒摸到把手,手機突然哇地響起來:“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這是蘇雨萌要求陳星夏為她設定的專屬鈴聲。
陳星夏愣愣,掏出手機:“二萌怎麼這時候給我打電話?”
她接通,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蘇雨萌哭著跟她喊:“星夏,謝歪叫人給打了!”
*
飯是吃不成了,陳星夏和嚴宵趕到中心醫院。
謝正的爸爸媽媽也在,說大多是挫傷,不嚴重,唯一麻煩的是左手手腕骨折,得養一段時間。
陳星夏問蘇雨萌怎麼會這樣?
蘇雨萌說:“我倆去圖書館寫作業,我想吃徐記的黃燜雞就讓謝歪去買……他好久沒回來,等再給我打電話時就說讓我去找他。”
蘇雨萌哭得一抽一抽,陳星夏安慰,目光投向嚴宵。
嚴宵去找謝正。
謝正說打他的人是七中隔壁職高的,有一個他見過,總在七中對麵的便利店買煙。
“職高的乾嘛打你?”蘇雨萌問,“你嘴又欠了?”
謝正苦笑:“我欠誰也不會欠他們啊。”
“那這好端端挨了頓打?”蘇雨萌又要哭,“你的佛牌也……”
對謝正來說,這頓打不算什麼,骨折也沒關係,最要命的,是他的佛牌被搶走了。
謝正是個早產兒,小時候特彆難養。
他的爸爸媽媽沒辦法全天候照顧他,就把他送到鄉下爺爺那裡。
謝爺爺是一名中醫,根據謝正的體質一點點幫他調養,謝正的身體才日漸好轉。
爺孫倆在鄉下一起生活了好幾年,感情很好。
謝爺爺在謝正念初一時去世,死前留給謝正一塊佛牌,是老人三拜九叩在廟裡求的,為的就是保謝正一生平安。
可以說,謝正的佛牌是他最最重要的東西,沒有之一。
而這塊佛牌,被職高的人給搶走了。
病房裡一時鴉雀無聲。
過了會兒,醫生過來說謝正並無大礙,隻要再觀察一下午,沒事就可以回家。
謝正的爸爸媽媽都是臨時請假過來的,現在見謝正情況穩定,蘇雨萌也在,隻得先趕回崗位。
謝正讓陳星夏和嚴宵也回去吧,陳星夏說:“我看這附近有些小吃店,我們去買點兒吃的來。”
出了醫院,陳星夏問嚴宵怎麼看這事?
嚴宵問她。
陳星夏說:“我懷疑是岑璐。”
之所以會有這個懷疑,是因為岑璐表哥就是隔壁職高的。
以前有同學惹到岑璐,就出過放學後被職高的學生威脅的事,可當時也隻是嚇唬兩句,沒動手。
但如果不是岑璐,謝正也沒得罪過彆人。
嚴宵:“沒有證據。”
“那怎麼辦?”陳星夏皺眉,“就讓謝正被白打一頓?還有那塊佛牌,我看謝正剛剛都是強顏歡笑,心裡肯定不好受。”
兩人來到馬路邊,陳星夏光顧著急了,沒有看路。
一輛電動車從她身邊疾馳而過,虧得嚴宵反應快,將她拉回來。
這一把抓的突然,多少有些弄疼了陳星夏,叫她本能想要掙開。
可當帶起的風讓她聞到那股熟悉的皂香時,她的習慣大於了本能,心也跟著安定下來。
嚴宵低下頭,見陳星夏嘴上沾了根發絲,想伸手幫她弄下來。
但她抬頭看著自己,眼裡毫無雜念,他便不恥自己的小心思,變成指了指自己的嘴,提醒她。
陳星夏撥開頭發,聽嚴宵說:“彆急,我再想想。”
就是這麼一句話。
陳星夏忽然就踏實了,也肯定事情是能夠解決的了,同時,她還覺得找嚴宵幫忙的決定是正確的。
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總感覺這件事最好是她一個人的秘密。
可她需要幫助。
而嚴宵除了占據近水樓台的先決條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認為把秘密告訴他,應該是穩妥的。
嚴宵,靠譜。
兩人找了一家快餐店,裡麵有賣蛋糕,可以給蘇雨萌捎一塊回去。
點好餐,陳星夏和嚴宵坐在靠窗的位置等。
嚴宵翻出包裡的消毒濕巾,替陳星夏擦拭餐具。
陳星夏看著那斜垂下來的睫毛,也不想再婆婆媽媽整什麼前情鋪墊,鼓起勇氣說:“嚴宵,你能幫我給盛昊遞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