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與魏祁圓了房,宋胭也深知秋月說的對。
她會懷孕,會有孩子,今後半生大約也將心思撲在孩子身上了,而曦姐兒就是她孩子的長姐。
但曦姐兒已經十二歲,又不在她身旁,她一個後娘能管個什麼?
春紅煩心道:“難怪說後娘不好做,這要是自家的女兒不聽話還能罰呢。”
一時三人都無言。
晚上魏祁回得早,在家用的晚飯,宋胭心裡想著曦姐兒的事,但知道他用飯喜歡安靜,便什麼也沒說,直等到入夜兩人沐浴完一同在房中,她才出聲道:“今日我說了曦姐兒幾句。”
春紅說魏曦可能會找魏祁告狀,她猜測也很有可能,到時添油加醋,一通哭訴,做父親的憐惜沒了娘的女兒,自然要對她這後娘有意見,所以她想還是由自己提前說一說比較好。
魏祁抬眼:“嗯?”
宋胭便將花園中的事細細說來,特彆是曦姐兒說的那些話,儘量複述,就怕他偏袒自己女兒。
魏祁卻好似很意外,反問:“她真這樣說?”
宋胭唯恐他不信自己,正色道:“是的,我聽得清清楚楚,也許二嬸旁邊的花媽媽也聽到了,大爺可以去問問。我是覺得,二叔家所有男孩都是庶出,也都是二叔的孩子,曦姐兒這樣說,難免讓二叔不悅;再有,大爺壯年還能維護曦姐兒,待以後曦姐兒到了婆家,我們做父母的老了,還得娘家的叔叔兄弟替她撐腰,她這樣對自己也不好。”
魏祁道:“你說的是,她母親去得早,我平日也忙,疏於管教,以後你便該管就管,她若不服,你來告訴我。”
有了魏祁這話,宋胭心裡放寬了許多,溫聲道:“是。”
房中歸於寂靜。
魏祁問她:“還疼嗎?”
這意思,是看她的狀態?宋胭心中一緊,坐在旁邊更加局促起來,紅了臉道:“還……有一點。”
要是再接著來一次,想想她就覺得無法承受,之前的疼確實沒完全好。
魏祁嗓音溫醇,帶著幾分關切:“那你先歇下,好好休息,我去看會兒書冊再來睡。”
宋胭點點頭。
他果然是走了,去了次間,宋胭自己睡下。
大概是心裡放鬆了,這一晚比前一晚睡得好,沒一會兒就睡著,醒來時天已微亮。
早飯後江姨娘來請安,告訴她曦姐兒病了,說是昨日不知為何回去發脾氣,晚上不吃飯,今日一早起來就說頭疼。
宋胭問:“叫過大夫了嗎?”
江姨娘道:“這孩子氣性大,不願看大夫,我也不好勉強,今日一早隻喝了幾口湯,回頭餓壞了身子我都不知怎麼和她爹爹交待。”說著還紅了眼睛,拿手帕拭淚。
宋胭不知曦姐兒生病是不是和自己有關係,難道是被她氣到了麼?
猶疑一會兒,她道:“你帶我去看看她吧。”
既做了後娘,哪怕抗拒、不知所措,也仍要做好這後娘,至少女兒生病了她要去探望,要不然便落下了話柄。
她從院內出去,由江姨娘帶著往曦姐兒的院中而去。
原先的大奶奶過世後,曦姐兒由江姨娘帶著,聽說最初還住在她現在住的院中,過了幾年,便搬到了隔壁小院,因為這邊要留著魏祁的續弦夫人。
新搬的小院也並不遠,就與她的小院毗鄰,都在魏祁這一間房子的後麵。
到曦姐兒房中,大小姐正躺在床上,朝丫鬟發脾氣。
“說了不吃不吃,誰再勸我吃我便發賣了誰!”
才十二歲的小姑娘,開口就是“發賣”,不免讓人覺得狠厲。
宋胭進來,她看了一眼,不喜道:“你來做什麼?”
宋胭平靜回答:“聽說你不舒服,來看看你。”
曦姐兒冷笑:“黃鼠狼給雞拜年,你是來看我病死了沒有是不是?你一定在我爹身旁說壞話編排我,要不是我娘過世了,我爹身邊哪有你說話的份!”
說著忍不住哭,“你連給我娘提鞋都不配!”
宋胭沉默。
若是那郭大小姐在,她當然不會嫁過來,也不會和魏祁有任何關係。
她沒理魏曦的話茬,隻說道:“你是頭疼?受涼了麼?有沒有發燒?”
“不要你管!”曦姐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