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會兒,二太太帶一眾人去花園裡轉。
五月的天,花不如四月那麼多,但也不少,幾人說說笑笑,倒真像已經成了一家人。
走了小半個時辰,二太太怕袁夫人累了,便說去涼亭裡休息,正往涼亭走,隔著一道院門,就聽見魏芝的聲音:“曦姐兒你就彆和陵兒爭了,還有黃家客人在呢,讓人家聽到不好。”
二太太正要過去,接下來卻聽魏曦回道:“黃家怎麼了,又沒什麼好得意的,那都是我不要的!”
這一句話,國公府諸人臉色大變,二太太更是怔了一下,卻反應極快地過了院門,以尋常語氣道:“芝兒,你和曦姐兒在鬨什麼呢,就屬你大,還不快帶著孩子們到彆處去玩,花廳有冰鎮的荔枝,給他們都分點。”
魏芝本來就因魏曦那句話而漲紅了臉,一眼見到母親和未來夫婿,更是驚了一跳,但還算沉著,很快與母親道了聲“是”,又向袁夫人問候,然後與魏曦和魏陵道:“走,彆坐秋千了,去吃荔枝吧。”
魏曦心知自己剛才的話被人聽到,臉色一陣不自然,隨即又咬咬唇,一臉不屑跟著魏芝往花廳那邊走。
袁夫人與黃鳳遠略有些尷尬,國公府的人則都臉色訕訕,連宋胭也深覺羞愧,不自覺將頭低了幾許。
她先前不覺得自己和魏曦有太大的關係,今日才發覺,不管她認不認,魏曦就是她名分上的女兒。黃家人最初說親還是找的她,此時竟讓黃家人聽到這樣的話,她覺得自己無地自容。
幾個孩子都離開了,二太太照常說說笑笑把控住局勢,這事倒並沒鬨起來,但在場的人多,全都藏在各自心裡。
魏祁下午回來,與黃家伯父和黃鳳遠見了一麵,共赴宴席,隨後二老爺便送了黃家人離開。
宋胭吃完宴席就回了自己院中,男客那邊因為飲酒,吃的時間長一些,沒一會兒,景和堂的媽媽過來,說魏祁讓她過去一趟。
景和堂有好幾進,她沒怎麼來,媽媽帶著她到最後一進,那是魏祁平常起居之所,此時魏祁就站在明間堂下。
宋胭進門去,問他:“大爺,您找我?”
魏祁問:“今日在花園裡,曦姐兒和三妹說話,你也在場?”
宋胭才知是為這事。
她點頭:“在。”
“她怎麼說?具體怎麼回事?”
宋胭不知這事是誰和魏祁提起的,頓了頓才問:“我若說了,會不會算是告狀?”
魏祁目光沉著,聲音中含著幾分威嚴:“你是她母親,何談告狀?”
什麼母親,魏曦自己都說了,她母親是郭大奶奶。
宋胭心中腹誹,低頭回道:“當時二嬸帶著袁夫人和那黃八郎,和我們一道逛園子,就在小荷亭外的院門口,大概曦姐兒和魏陵又在爭秋千,三妹說了曦姐兒,說有黃家客人在,讓人聽到不好,曦姐兒便回了一句。”
“回了什麼?原話告訴我。”魏祁道。
“她回,黃家怎麼了,又沒什麼好得意的,那都是我不要的。”宋胭一個字也未隱瞞。
的確她作為後娘,想過要謹言慎行,少惹事,但真真為魏曦好,便不該繼續放縱,今日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魏祁問起,她希望魏祁能好好管管女兒。
這話說出口,魏祁便是一聲未發。
宋胭想著,他既主動問起,自是早就聽人提過了,此時叫她過來,隻是確定,兩人都說的一樣,那事情絕不會有誤會。
魏祁沉默半晌,朝外道:“讓曦姐兒過來。”隨後又吩咐:“讓江姨娘也過來。”
這是要問罪了。
宋胭一想魏曦和江姨娘待會兒過來看到自己在這裡,她父親要責備她,一定會想是自己告的狀,回頭又攻訐她,於是見機想溜,和魏祁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回去做什麼?就在這裡。”魏祁直接下令。
宋胭撇了撇嘴,欲言又止,看見他的神色,終究是沒反駁,留了下來。
魏祁到堂下椅子上坐下,等著那邊兩人過來,宋胭想著自己也沒錯,不必罰站,於是也坐在了身後靠右側的椅子上。
如此一來,倒像是魏曦要來接受父母二人的雙堂會審。
嗯……還挺好,魏曦再桀驁,她也是她名義上的母親。
沒一會兒魏曦和江姨娘來了,兩人都低著頭,江姨娘緩步走到堂下,福身,朝著魏祁道:“見過大爺。”隨後又朝向宋胭:“見過奶奶。”
魏曦也低聲:“見過父親,母親。”她聲音低婉,帶著少女的嬌柔,儀態也絲毫挑不出錯,看上去倒真真是行止有儀的大家閨秀;而江姨娘,向來就十分規矩,不妖不媚,本分中透著端莊,若不是親眼所見,根本不會覺得江姨娘有心眼,也不會覺得魏曦會說那樣的話。
魏祁開口:“知道叫你們過來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