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將魏祁讓她養魏曦的說給好友聽,好不容易相見,今日得了機會,忍不住將煩惱說出來。
宮玉嵐道:“難怪你要和我爹一起進西苑,原來是和你們家魏大人鬨不開心了。”
隨即她又支持道:“當然不能同意,後娘養孩子能有什麼好,而且她都十二歲了,又有個姨娘,養也養不熟!”
“就是,我哪裡能管她,說不定住一起還鬨心。”
“這都不算什麼。”宮玉嵐道:“過幾年她出嫁,你好歹養她一場,不得給她添妝嗎?白折一筆錢。”
宋胭想想也是,就魏曦那個眼光,隨便一點錢人家還看不上。
最後兩人的結論便是:咬緊嘴不答應,怎樣都不答應。
到西苑,宋胭與宮玉嵐、宮玉嵐父親一起進去。
到了裡麵,宮玉嵐父親自己離開了,留兩人一道玩耍,交待道:“皇家內苑,今日貴人多,你們就在湖這邊,彆去那邊衝撞了……”說完意識到宋胭如今身份不同了,又溫聲道:“當然,說的是玉嵐,魏夫人隨意。”
宋胭有些不好意思,宮玉嵐朝父親做了個鬼臉。
宮父走了,宮玉嵐問:“你想在哪邊玩呢?”
“不是就在這邊嗎?”宋胭問。
西苑大,這隻是入口處,離龍舟遠,景致也一般,而宮父說的“那邊”就是靠湖心的地方,那是西苑最中心、風景最好的地方,也是皇上會駕臨之處。
毗鄰湖邊,有個二層水榭,坐在上麵既可免於日曬之苦,又能俯瞰整個湖麵,看清整場龍舟賽,是為皇帝駕臨專程建的。
皇親貴戚,或是皇上左右親信,能陪同著皇帝上二層水榭,水榭下方,也自當是權貴,再往旁邊,則有兩條長長的畫廊,裡麵的桌子、椅子都是按名次坐的,隻有身份尊貴之人才能入內。
至於其餘地方,無茶無座,看不到龍舟賽全景,就隨意了,也是大部分官員與家眷所在的地方,上一次宋胭便與宮玉嵐混在人群堆裡逛了西苑。
宮玉嵐無奈看了看她:“我說,下次你能想辦法帶我去那長廊裡坐坐麼,我滿心以為能沾你點光。”
宋胭欲言又止,最後道:“誰讓你不早說。”
早點說,她估計還能提前和魏祁說說,給她弄個座;但後麵宮玉嵐約她時她已經和魏祁鬨翻了,怎麼可能再去提賽龍舟的事,他估計都不知道她過來呢!
宮玉嵐這時也想起來她剛說的魏曦的事,便又交待道:“不過看龍舟賽事小,養繼女的事可千萬不能同意,你就得鬨一鬨,免得他們覺得你好拿捏,以後什麼吃虧不討好的事都交給你。”
宋胭深以為然。
兩人一邊瞎聊,一邊沿湖岸走,賞花看景,看彆的女眷身上的新式樣的衣飾。
龍舟賽一共有十三場,前麵是十中取三,選出三十隊,最後則是三場決賽,選出龍舟狀元、榜眼、探花。
她們到湖邊沒一會,便看完了第一場,給皇帝看的比賽,自然全是此中好手,那窄窄的長舟真如遊龍一樣快。
看著上麵年輕力壯劃著槳的少年郎,宋胭不禁想起哥哥,他最喜歡賽馬、馬球、冰嬉這些東西,賽龍舟自然也不例外,五年前他就參加過西苑龍舟賽的遴選,隻是沒選上,他還報憾說是當時的隊友太差勁了,遲早他要到西苑賽一場……到如今,一切都成了奢望。
在她出神時,胳膊被人輕輕撞了撞。
宮玉嵐小聲道:“你看那邊。”
宋胭側過頭去,就看到不遠處的涼亭裡坐了幾個人,正當中的,竟是唐淩霄。
將她哥哥打下馬背並摔傷的,就是唐淩霄的龍鳳胎弟弟唐淩雲。
原本宋胭隻知唐淩雲,不知唐淩霄,那時候唐淩雲和哥哥玩得好,直到唐淩雲將哥哥打下馬,摔得昏迷不醒。
那時還說不清是有意還是失誤,宋家一邊焦急找大夫給兒子診治,一邊想著如何找唐家交涉,覺得這事唐家多少要給出點態度,然而這時,宋然調戲唐淩霄,唐淩雲為姐出頭而與宋然賽馬的流言卻在四處傳播。
宋胭甚至親耳聽到唐淩霄當著京中其他小姐的麵哭訴宋然如何對她言語輕薄,弟弟如何憤怒難忍,提出與宋然賽馬,最後宋然技藝不精,自己摔落馬背,宋家卻要訛上唐家。
那時宋然清醒了,但一雙腿已經廢了,還被栽贓汙名,宋家忍無可忍,原本還在猶豫,此時毅然決然將唐淩雲告上了京師衙門。
可兩邊都是官員,此事又黑白難辨,於是京兆衙門拖延推諉,官司打了一年多也毫無進展,最後不了了之。
而唐淩霄則在那一年嫁給了當朝貴妃的胞弟,也算是飛上枝頭做鳳凰,從此更是趾高氣揚。
這西苑裡的一方涼亭,顯然也是有身份的人才坐得,此時這唐淩霄打扮得珠翠滿堆,鳳釵雙插,正在涼亭中說笑,周圍女子無不應和,更顯得她眾星捧月。
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分明就是胡說八道,是老百姓編來騙自己的大謊話,比如這唐淩霄,便是作惡卻逍遙自在。
宋胭恨恨看著唐淩霄,沒想到唐淩霄一抬眼,也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