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玉嵐一來,便開心道:“這兒真好,外麵可太曬了!”說著就端過茶來喝了兩口,又吃了兩口糕點,誇讚:“這什麼糕,真好吃!”
宋胭得意:“那是,這可是西苑,皇帝來的地方!”
宮玉嵐咽下糕點,問她:“你們家閣老安排的?”
宋胭點頭,和她悄聲道:“你能看見裡麵那個穿品綠色織錦、戴五鳳釵的嗎?那是信王妃,她賜的座。我還沒想到,她竟是國公府過世祖母的表侄女,大概是遠親。”
宮玉嵐不敢直視王妃,隻用餘光悄悄瞟了眼,然後看著她笑:“還真有點好處,都能坐上這水榭了,下次見你,你得是誥命夫人了吧?”
宋胭撇嘴:“你彆打趣我了。”
宮玉嵐便不說了,然後湊近她道:“不過,我沒想到你夫君看著這麼年輕俊朗,三十歲便是這樣,這要十幾二十歲,不定多好看呢!”
“年輕?俊朗?”宋胭不敢相信地看向她。
宮玉嵐奇怪:“你不覺得嗎?”
“我……”
宋胭發現自己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在她心裡,魏修是風姿翩翩的英武少年,宮玉嵐的未婚夫君也不錯,而魏祁……
她沒想過,甚至沒仔細去觀摩過他的相貌,因為他那一身三品官袍,因為他那懾人的威嚴,他從不多言多語,又有一雙平靜卻銳利的眼睛,他總是穩重沉著,他的一切一切,都讓人忽略他的相貌,而震懾在他的氣場下。
宮玉嵐繼續道:“反正吧,他也沒你之前想的那麼差,你看他還特地給你弄到了水榭這兒呢,家裡那個也隻是女兒,等你生了兒子,誰也拗不過你去。”
宋胭想起魏曦,又想起江姨娘,還想起無法忽視的郭大奶奶,其實她不在意魏祁是不是年輕,是不是俊朗,她隻要他能儘量敬重她就行……宮玉嵐說的也對,好的是魏祁隻有女兒,沒有兒子,再怎麼樣,他的嫡長子也是她所出,那往後的日子便不會太差。
這一天兩人待得愜意,直到午時,賽龍舟結束了,皇帝擺駕回宮,待大隊離去,魏祁便過來,朝宋胭道:“回去?”
宋胭看看宮玉嵐,宮玉嵐眼頭亮,連忙道:“今日多謝魏閣老,你們回去,我也去找我爹了。”說著就福身,又溜了。
魏祁看向宋胭,宋胭與他一同往西苑外而去。
她問:“我乘牛車過來的,大爺是怎麼來的?”
“騎馬。”魏祁說著回頭:“那我與你一同乘車吧。”
到了外麵,魏祁果然與她一同上了牛車,這車廂不大,兩人相對而坐。
魏祁看向宋胭,發現她坐得端正,微低著頭,雙手相交放在腿上,規矩而乖巧,似乎剛才往人茶杯裡放蟲子、鑽花叢弄得滿頭花葉的是另一個人。
是在他麵前才這樣吧,因為他太過嚴肅可怕麼?
但他並不知怎樣才能不嚴肅。
牛車在路上緩緩走著,他突然開口道:“曦姐兒的事,是我顧慮不周,沒想過你的感受。”
宋胭一驚,抬起頭來,眼神中透著些許錯愕。
他繼續道:“你雖是她名義上的母親,卻也隻大她六歲,你倒想要有個母親陪在你身邊,又如何去教養她?再說她如今的性子,隻怕也不好教。”
宋胭低頭不語,算是默認。
他最後道:“這事我另想辦法,你不必再放在心上。隻是往後她還有什麼過分舉動,彆人不敢同我說,你務必來告知我。”
宋胭點點頭。
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問:“大爺打算怎麼樣?”
魏祁搖頭:“暫時還沒想到好的對策。有心托付給母親,又怕她不答應,罷了,她多半是不會答應的。”
宋胭道:“母親的確身子不好,但老人家不都憐惜孫輩麼?我看曦姐兒多數是端莊沉穩的,眉宇間還有幾分大爺的模樣,興許母親會願意的。”
“嗯?”魏祁疑惑:“有我的模樣?”
宋胭這話,多少帶著點順口的奉承,此時被他這麼反問,一時心虛,卻也肯定道:“對呀,眼睛像大爺,還有鼻子,鼻梁高。”
魏祁笑了起來。
這笑帶著幾分好笑的意味,宋胭看不懂了,她不覺得自己哪裡說的好笑。
結果魏祁說道:“她不能像我,像我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