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興朝臣百官來說,今日又是艱難的一天,他們的皇帝也不知道是哪裡吃錯了藥,這陣子總是脾氣一日壞過一日,就沒好過。
他們不敢直接向皇帝問,就私底下到處打聽,還有人跑到天下第一樓去探聽,可那天下第一樓一聽,是問天子因何心情不好的,就將人趕出了樓,說大逆不道,竟然妄敢探聽天子心情?不要命了?
可也不想想,是誰成天在販賣天子的消息八卦以謀取暴利的?
就問個心情緣由,你若不敢說便罷,又是趕客,又是拉黑,再不許人上樓裡了,這是何意思?
莫非是你天下第一樓惹了陛下不快,不敢道出來,怕得罪朝野上下,再把天下那些都因此受罪的商戶小官老百姓都得罪了?
連天下第一樓都沒敢打聽皇帝的心情,可見這回皇帝是真的怒了。他若不在意,天下第一樓便無所不敢賣,隻有真正嗅到帝王的怒火,才會夾緊尾巴做人。
朝野如何,天子如何,天下第一樓又如何,與今穠這等小女子無乾係,她隻關心,她的生哥何時能醒來。
昨晚,她就已經隱約感覺生哥要醒來了,眼皮偶爾會動下,氣息也變得平穩很多,好似一下子脫去了病根,直接睡過去了。
果然翌日一早,瑜生便醒了過來,燒退得乾乾淨淨,雙眼清亮有神,不像是病過的,倒像是睡了好長一覺,精神頭十足。
這讓守在病床前連日憔悴的今穠更像是病過的那個。
瑜生醒來時還有些發蒙,不知今夕是何夕,甚至隻以為自己睡過一覺,剛剛醒來,他的記憶還停留在那日放完榜當夜,宅子中幾人喝酒潑水玩鬨到半夜方回房睡覺。
見了今穠,不免驚訝擔憂,正想起身捧她的臉頰細瞧,卻感覺全身無力,一時不適應,反倒躺了回去。
今穠擔心道:“生哥,你病了好幾天不曾動過,身上沒有力氣,就好好躺會兒,等晚點吃了飯,有了力氣再出去走走。”
瑜生極為驚訝,“我病了?”
隨後想起,自己好似睡到半夜隱約覺得燥熱難受,之後便人事不省。
這幾日更隱隱約約感覺穠穠一直在身邊同他說話,喂他喝水哄他吃飯,他還隱約感覺一股強烈的極為不適的氣息。
他以為自己做夢呢,原來不是。
原來自己病了,累得穠穠一直照顧自己,看著穠穠憔悴的臉,剛剛病愈蘇醒的少年,滿懷愧意心疼:“穠穠,是我不好,沒照顧好自己,又累著你了。”
他極為愧疚,想起這幾年因體弱緣故,總是勞累穠穠跟著自己受累,有時想起這些,都覺得連跟今穠成婚的勇氣都沒有了,若是他總這樣病著,豈不是要拖累穠穠一生?
他才不舍。
今穠見瑜生又開始難受上了,笑著伸手摸摸他頭,又在他臉頰兩旁用自己的手心手背碰了碰,笑道:“生哥不必歉疚,若沒有生哥,穠穠都不知道在這個世上有何可牽掛的,可喜愛的,可仰賴的,何況你我之間,本就不必計較。”
臉頰的手溫軟帶著點涼意,他伸手蓋住了她的手覆在自己臉上,“穠穠……”
今穠噓了聲,正要說什麼,小丫頭敲門進來了,手裡捧著早飯,見了瑜生醒來,連忙後退兩步,也不敢再進。
今穠笑著跟她招手,哄了兩句才走近。
瑜生不認識這個小丫頭,也不知道這兩日發生了什麼,今穠便把他病了四五日的事說了,又說其他人各自有事都回去了,蔡逸也因為家中生意的事出門了,可能明日也可能後日才會回來。
“她叫小丫,是蔡逸從外麵帶回來的,說怕自己幫不上什麼,就讓小丫給我做做伴。”
瑜生一聽,對蔡逸等人頗為感激,心道等自己好了得當麵向這些同窗好好道謝,若非他們幫忙,穠穠一個人在府城守著一個生病的他,肯定更加無助,思及這些,更是心疼。
緩了會兒,瑜生有力氣起床了。還跑到院裡漱了口洗了臉,兩個人一道坐下吃飯,小丫不敢跟瑜生坐一塊,自己捧了碗到院子裡吃。
今穠疼惜歎道:“小丫也不知得過多久才能消了這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