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左臂的地方空空蕩蕩,她身穿無袖的緊身上衣,露出恐怖的撕咬傷痕,新生組織醜陋扭曲地掛在肩膀上,弗蘭一個沒忍住,又跪倒在地把一肚子的酒吐了出來。
林喬拉上披肩,走進不遠處自己的房間,木門輕聲合上,走廊又重歸寂靜。
“哈……哈……死婊子……”弗蘭吐得嘴唇顫抖,試了好幾次才勉強站起身來,嘴裡喃喃地咒罵:“居然愚弄我,居然敢——”
他從小在兄長的光環下長大,好不容易做出一點成績又被弟弟趕超,如今兄長是南境呼風喚雨的大會長,弟弟也順利從首都魔法學院畢業成為王太子的幕僚,隻有他……隻有他像條野狗一樣……為了一口肉疲於奔命,而這個連正式身份都沒有、來路不明的殘疾□□甚至不屑給他一個正眼——
“殺了你……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醉意點燃他體內的酒精,將他原地燒成一頭智力低下的野獸,他蠻力撞開上鎖的房門,銅質的鎖扣碎成幾個零件飛散出去,當啷當啷地接連墜地,滾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昏暗的房間內空無一人,窗簾緊閉,僅有最左側的一扇窗半開,窗簾被夜風吹起,在窗口翻飛如女人的裙擺。
“滾他媽的出來,死婊子!彆以為我找不到你了!”
伴隨著一長串汙言穢語,弗蘭先踹翻了離他最近的一把椅子,扯爛了簡陋單人床上的被褥,一腳搗穿薄薄的床板。
“死婊子、死婊子……我要弄死你……”在把為數不多的家具砸了個稀巴爛後,弗蘭一無所獲,最終才將渾濁的目光投向窗口。
窗簾沙拉沙拉地在風中揚起又落下,月光欲拒還迎地透過窗灑入房間,弗蘭低笑一聲:“我知道你的把戲了,哼哼……”
他蹣跚著走向窗口,扒在窗口上向下張望。
出於防盜考慮,旅館老板在緊靠旅館外牆的地方豎起了足有二層樓高的木柵欄,多年的風吹日曬讓木頭變得乾硬堅實,柵欄最上端削尖的部分鋒利而無言地矗立著,恪守自己多年來的職責。
弗蘭自然不在乎這一切,他被月光下的一道倩影深深地攫走了目光——林喬站在木柵欄外,柔風吹起她的黑發,仿佛早已知道他的行動般,對他露出曇花一現的微笑。
明明隻是個寡淡無奇的女人,白水都要比她更有滋味。但她的笑容就仿佛有點石成金的魔力,能在頃刻間顛倒他者的認知、喚醒他們的渴求,就像酗酒者渴求甘美的醇釀,令人陷入瘋狂。
她伸手,對著呆愣的弗蘭輕輕勾了一下手指,口型無聲地:
“過來。”
低矮的窗台撐不住高大男人醉醺醺的身體,夜風驟起,將窗簾扯出窗口,連同重心不穩的弗蘭都一同卷出。
他從三樓跌下,連一聲驚呼都來不及發出,迎接他的就是身體被從中間整個貫穿撕裂的劇痛。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酒精倉皇順著他的□□和呼吸排出體外,僥幸逃脫一劫的心臟垂死掙紮地狂跳,試圖擠出最後的生命力。
然而,它努力的結果卻是令弗蘭透過血紅突出的雙眼,見證了林喬從他衣服裡取走那枚粉色晶體。
所有的憤怒和不甘都被死亡的恐懼揉碎,血紅的雙眼流露出最後的哀求,兩滴眼淚從扭曲的臉上流下。林喬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他的姿勢,笑道:
“加油,運氣好的話,你還能掙紮個把小時。”
哀求瞬間變成了怨懟的怒視,殘破的身軀內轟鳴著擠出止痛的魔素,讓他的目光執著地勾住那抹從容離去的身影。
月落日升,首先用尖叫聲將寂靜劃破的,是旅館的服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