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婭走下馬車時,莎曼眼疾手快地將一塊軟毯墊在她腳下,提醒她道:“小姐,請注意您的鞋子。鄉間村落的地麵可不如王宮整潔。”
她遮住的是一個有著不明積水的泥坑,艾麗婭輕哦一聲,從織花繁複的小毯子上踩過,對莎曼道謝。
她環視著麵前簡陋的四層樓房,因為空氣中不太好聞的味道而皺了皺鼻子,莎曼顯然對她的決定還有些擔憂:“小姐,為什麼要來這裡?所有的情報和征討隊員都在恰克裡多鎮,您是否該和勇者大人一起討論進攻計劃?”
“我知道,但維克多學長看起來很憔悴。”艾麗婭徑直走向掛著“旅店”招牌的房子:“他的兄長去世了,他一定需要關照和支持。”
莎曼隻有跟上,艾麗婭敲了敲大門,疑惑地說:“不過真奇怪,這個村子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莎曼輕眨了一下眼睛:“哦,可能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而將居民都遷走了。”
“那就好。”艾麗婭推開門,被屋內撲鼻而來的複雜臭氣熏得後撤一步,臉差點青了,莎曼及時遞給她手帕,無奈道:“酒鬼混跡之處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沒事沒事,我以前的父親也差不多是這樣的人……”艾麗婭遮住口鼻,剩下的話都含糊著從唇齒間滑過,她突然覺得那些事都無所謂了。
她已經回不去了,而這裡的生活比她想象中的更溫暖、更愉快。就像利修斯說的那樣,所有的陰霾都已經是過去,她未來的人生會燦爛且偉大。
她打量著逼仄陰暗的小旅館,一樓的桌椅倒了滿地,就連酒吧的吧台也被砸出了巨大的凹陷,地麵上還有大量雜亂的塵土腳印,想必撤離時一定很慌亂。
突然,她們頭頂傳來“咚”的悶響,模糊的怒吼聲伴隨著乒乒乓乓的打砸聲緊接著響起,艾麗婭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精致小匕首,快步走向樓梯。
“……求求您……”
“……真的,誒呦!我真的……”
越往上,屬於人的哀求聲就越清晰,聽得出一次性有多人在發出嚎叫,掙紮聲、毆打□□的聲音不絕於耳,艾麗婭聽得心驚,腳步匆忙地衝上了三樓。
三樓所有的房間都敞開,內裡空無一人,家具損壞,唯有一間緊閉著。艾麗婭毫不猶豫地推開門。
她憤怒的目光很快變得困惑,房間中央是兩個奄奄一息的男性,維克多則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他的兩名家臣正高高抬起手中的鐵棍。
空氣凝固,變得有些尷尬,維克多顯然沒有預料到她的出現,愕然地愣住了。
“……學長?這是怎麼回事?”艾麗婭難以置信地捂住嘴。
“艾麗婭,你怎麼過來了?”維克多的神情隻有一瞬間變化,他立刻關切地站起身走到她麵前,輕輕扶住她的肩膀:“你沒事吧?路上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人?”
他的肩膀遮擋住了屋內的情形,用一個問題轉移了艾麗婭的注意力,她不解地搖頭:“沒有,發生什麼了?”
“我哥哥是被人陷害的。”維克多哀愁地皺起眉,從後輕輕帶上了房門,他蜜橘色的雙眼隱有淚光閃動。
“怎麼會……”艾麗婭難以置信地捂住嘴。
“抱歉,這件事我本不想驚動你和利修斯殿下的。”維克多靠在牆上,苦惱地按了按額頭:“那兩個人是嫌疑人,至少是幫凶,他們不肯說出真相,我……”
“沒關係的,學長,可以不用勉強!”眼見他表情越發痛苦,艾麗婭忙扶住他的手臂,輕拍安撫。
維克多哀傷地握住她的指尖:“謝謝你,艾麗婭,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我對你隻有感激……這件事對我來說太痛苦了。”
艾麗婭天真地共情了他:“既然這樣,那和我一起回恰克裡多鎮拜托利修斯和其他冒險家幫忙調查吧!人多力量大!”
維克多苦笑道:“感謝你的好意,但此刻對勇者大人,對你來說,儘快獵殺那隻危害南境的巨型蜘蛛才是最重要的。”
“但——”艾麗婭抿住嘴,還有些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