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 陛下政務繁忙,是我不敢叨擾。……(1 / 2)

舒梵到了長樂宮才發現,團寶也在,由一個年長些的宮女抱著。

看見她,團寶就咿咿呀呀帶著哭腔要她抱。

舒梵為難地看了太皇太後一眼。

太皇太後慈愛地笑了笑,說無妨,她才小心地接過了孩子。

太皇太後又命人給她看了座,上了茶。

舒梵忙稱不敢,又要起來。

太皇太後溫和地笑了笑,讓她坐下,她才複又坐下。

“彆動不動就跪啊跪的,老太婆的宮裡沒那麼多規矩,你和孩子能常過來陪我說說話,我就高興了。”太皇太後穿得樸素,也沒什麼架子,又問了她一些孩子喜歡吃什麼、平日都玩些什麼之類的話,讓一個小太監一一記錄下來。

又道:“我這確實有事要你去做。”

一麵令人將早就畫好的圖案繡樣拿上來,讓她挑選。

舒梵看了會兒,欲言又止。

太皇太後笑道:“但說無妨。”

舒梵這才道:“花樣是有些老,且繡法也比較單一。”

她隨意執筆,在宣紙上勾勒幾下,全新的花紋就躍然紙上。

又在底下添上字,標注這是什麼紋樣。

一手簪花小楷,清秀娟麗,不失風骨。

太皇太後讚道:“真是好字啊。聽說你母親出自滎陽鄭氏,也是高門之後,怪不得生出這樣貌美聰慧的孩子。”

舒梵忙稱不敢。

太皇太後見她容貌昳麗端秀,體態極是苗條動人,風姿楚楚,談吐也頗為得體,不覺又有幾分喜歡。

“你過來。”又朝她招手。

舒梵壓住心裡的忐忑,垂著頭上前。

太皇太後握了握她的手,柔聲道:“怎麼這麼涼?天冷了,也不多穿一件?”讓人去取了大氅來,替她披上,又說,“這玄狐皮是安陽縣主送的,這樣年輕的款式顏色,不適合哀家,就給你吧。”

“既是縣主所贈,梵娘實在受之有愧。”

“無妨,給你就收下。”

舒梵也不好再推辭了。玄狐皮是淺褐色的,柔軟細膩,摸著極為舒適溫暖,壓在雪白的裙裾上更襯得她容色嬌豔,華貴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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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這邊。”引路的小宮女指引著她朝旁邊的一條岔道而去。

午後下過一場雪,禦花園裡草木葳蕤,枝葉上還帶著些許潮潤的濕氣。

到了一處轉角,舒梵忽然發現娘親留給她的一枚玉佩掉了,忙對那宮女致歉,回頭去尋。好在很快就尋得,折返時卻見宮女一臉愧色又急惶地指著遠處的涼亭跟她說,孩子去那邊了。

舒梵大吃一驚,忙轉頭望去。

那是一處位於湖岸邊的亭子,一條直道從岸邊的一棵垂楊柳下往前延伸,直入湖心。

亭子四周覆以輕紗,又因為隔得遠,看不真切。

可她哪裡還有什麼顧忌,也顧不得會不會衝撞貴人,已經飛快朝那邊趕去。

身後宮女焦急地喚她,又似乎礙著什麼不敢高聲,聲音很快離她遠去。

到了亭邊,還未靠近就有一個內侍出來喝道:“你好大的膽子,不要命了,敢衝撞聖駕?”

舒梵嚇了一跳,心裡緊張,下意識就跪在了地上。

四周忽然變得極為安靜,暗沉的天幕下,視野裡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舒梵本能地扣緊掌心,掌心是一片黏膩的汗濕。

她忙俯首貼地,雙手合十,結結實實地行了一個大禮:“臣女衛舒梵給陛下請安,惟願吾皇萬壽無疆,安泰吉祥。”

黃昏時分,園中仍覆著薄薄一層積雪,日光鋪灑在雪地上,映出淡淡金芒。

舒梵跪在那邊,風揚起紗幔,隱約瞧見亭中屏風內佇立著一道頎長身影,忙垂下頭,愈發不敢抬。

不知過了多久,亭中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起來吧。”

聲音涼潤,緩緩散入雨絲中。

分明不算疾言厲色,那種常年久居上位自帶的威壓還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舒梵不由想起那次在幽州刺史府裡見到他時的情景。

“求求你,救救我——”她雙目欲泣,渾身被灼燒地好似要燃起來,沒有半分力氣地掛在他身上。

她生得柔美而無害,一張清淩淩出水芙蓉的巴掌臉,柳眉纖長,杏眼圓潤,純與欲的極致結合。

身段也是窈窕修長,凹凸有致,多一分嫌豐腴少一分則太柴,真真恰到好處的骨肉勻停,是個男人都無法把持的絕色。

可他隻是淡掃她一眼,漆黑的眼底無動於衷:“哪位大人讓你來的?”

就如初見那時,她救了尚還是皇子的他,說要去給他取藥,他卻驀的攥著她的手腕不讓她走,平靜地說,若是放她離去,不能擔保她不去找人告密害他。

她當時氣得夠嗆,心想,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人?

她好心救了他,他還恩將仇報。

她冷笑回懟他,說,貴人您平日莫不是做多了虧心事,才這麼害怕彆人來尋仇。

他不以為意,反倒笑了,一雙狹長的鳳目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直看得她脊背發涼。

後來再見,他已是天子。

天子微服私訪,為的是尋訪術數大師莫玉子,途徑幽州刺史府,遇到誤食了媚藥的她。

天子是什麼人?掌天下大權,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不過是一個女人,想要便要了。許是微服無聊,又許是那夜飲了些薄酒,鬱燥難舒,她便成了緩解的媒介。

又許是將她當做了那等曲意承歡、想要平步青雲的女人。

他們本是毫不相乾的人,一個高高在上,貴為天子,一個隻是不受重視的五品小官之女。陰差陽錯下,卻有了這樣的因果。

舒梵不知道要怎麼開口,目光卻忍不住朝亭中望去。

此時,兩個內侍挑開簾子,撐起紗幔,亭中那道身影才清晰起來。

皇帝清拔修長,玉冠束發,一身玄色便服沉立在台階上,愈發襯得四周肅穆而闃靜。分明左右隨侍之人眾多,卻無一人敢發出聲響。

舒梵不經意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淡漠深遠的眸子,漆沉深邃,若潭水一般。

她忙垂下頭,再不敢亂看,一顆心亂得如急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