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成鬼 他死了(1 / 2)

黑漆漆的柚子林裡,幾個身形單薄的少年一腳深一腳淺的摸過來,直到在那燈光輝煌房屋外的圍牆下才停下。

江橘白屁股後麵的狗也跟著坐到地上,喘了口氣,他睫毛都被汗水浸濕,五官和臉部線條本是清秀柔軟,可他一舉手一抬足,不好惹的氣息就從身體各處朝外散發。

李小毛抬起頭,“小白,我們能翻上去不?”

“應該能。”江橘白撩起衣擺擦了把頭上的汗,這會兒正是最熱的時候,晚上比起白天也不遑多讓。

江橘白嘴裡銜上一根狗尾巴草,漆黑的眸子直視夜空,微蹙著眉聽李小毛在耳邊咕咕叨叨。

想他在江家村雖然名聲不怎麼樣,人厭狗嫌,可也從來沒乾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兒。

放暑假前,李小毛和陳港被學校一夥人給堵上了。李小毛和陳港也算有點拳腳功夫,可對麵人多,還個個人高馬大,結果就是他倆兜裡的零花錢被人家掏得一毛不剩。

第一回,李小毛和陳港礙著麵子,沒找江橘白幫忙找回場子,自己叫了一群人打到了人家班裡。

結果不知怎的,三兩句就讓他們班班長把這事兒攬下了,又被人給揍了一頓狠的。

那人叫徐欒,看著弱不禁風,纖細羸弱,可出手那叫一個狠辣,一個人就把他們一群人打得滿地找牙。

回去之後,李小毛和陳港就將這事兒告訴了江橘白。

江橘白一聽,“我們學校還有這號人物呢,那我得親自去會會。”

本以為光打聽也得費些功夫,沒成想,找人一問就問著了——徐欒,徐美書的兒子,徐美書家,財大氣粗,徐家鎮的首富。

徐家鎮是種柚子賣柚子的,之前也確實一直在老老實實地種柚子賣柚子,可水果市場一層層壓價,到果農這裡,批發出去也就幾毛一斤,彆說回本,正常的生活都難以維持住。

於是,這徐美書便掏空家底,四處找人牽線,建了一座加工廠,之後,柚子便不批出去賣了,全運進加工廠,批出去的柚子則是專門培育出來的高級品種,市麵上叫奢侈品。

徐美書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賺得盆滿缽滿,之後,徐家鎮接連又出現了相同的工廠,那兩年還為搶單鬨過矛盾,可隨後,他們抱成團,注冊了一個品牌。

如今,徐家鎮如日中天,隔壁的江家村還在勤勤懇懇的種橘子賣橘子。

沒人有那個膽,這兩年越發沒落,也沒那個錢。

甚至,江家村的橘子有時候還大批地運進徐家鎮的工廠,靠著人家過活。

昨天是徐家老太的八十大壽,徐家要辦七天七夜的流水席。

在這期間,不管是哪一天也不管事哪一個時辰,隻要客來,就都立馬能端上熱菜熱飯來。

人來人往的,幾人決定在這時候渾水摸魚,摸進人家裡,把徐欒套上麻袋,狠狠揍上一頓。

李小毛使勁跳起來想往圍牆裡邊張望,但他個子矮,跳起來也夠不著,他落到地上,不忿道:“我聽人說,徐美書運來了一車的海鮮,那螃蟹比我的臉盆還大,我都沒見過那麼大的螃蟹!”

“應該是帝王蟹。”

“很貴?”

李小毛饞得厲害,“小白,等我們把仇報了,我們也去吃一頓席吧。”

江橘白靠著圍牆,摸著身旁的狗頭,“你揍人家兒子,還吃人家的席,要去你去,我沒那厚臉皮。”

“他先揍我的!”

“行了,”江橘白起身,伸了個懶腰,他衣服和褲子都短了一截,褲子短了露出又白又細的腳腕,衣服短一截腰露一段兒在外頭,他拽拽衣擺,指揮著,“李小毛,你趴牆上,我踩著你上去,陳港扶著我。”

幾人從小一起長大的,都是以江橘白為中心,江橘白說什麼就是什麼。兩人都沒意見。

江橘白輕鬆地踩上李小毛的肩膀,雙手攀上圍牆,手臂一使勁,身體就躍了上去。

少年目光在後院梭巡一周,隻看見了一隻臥在狗窩裡酣睡的狼犬,聽見動靜,也隻是抖了抖耳朵,眼睛都沒睜開。

“小白,怎麼樣?”

“沒人,我拉你們上來。”江橘白朝底下送出手臂,先將陳港拽了上來。

李小毛拍著肩膀上的灰,雙手不停晃著,“拉我拉我。”

江橘白拍開他的手,“把我的狗先送上來。”

“我還不如狗啊小白!”

“裡邊有一隻狼狗,大黑比你有用。”

李小毛立馬就彎腰將大黑抱了起來,往頭頂送,“快快快,大黑好像又長胖了,好重!”

大黑是江橘白兩年前在放學路上撿的,江橘白阿爺說,黑狗通靈,好好養著,以後說不定能幫上江橘白的大忙。

但目前還沒能從大黑的身上看出它有什麼神通,除了吃睡,連看家的本職工作都是隨心所欲,心情好就衝著路人吠上兩口,心情不好,有人撬了江橘白家的鎖,它都視而不見。

“才六十多斤,哪裡胖了?”江橘白讓大黑在圍牆上站好,他指著那狗窩裡的狼狗,低聲說道:“等我們下去,那狼狗就交給你了。”

大黑不知道聽沒聽懂江橘白說的,總之尾巴是夾起來了。

“聽見沒有?”江橘白一巴掌拍在大黑的腦袋上。

大黑搖搖尾巴。

陳港在這期間已經將李小毛拉了上來。

徐家後院安安靜靜的,隻開了後門的幾盞吸頂燈,雖說燈光微弱,可依靠著整棟房屋的燈光,後院仍是亮堂。

“徐美書家也太有錢了吧我靠!這院子,比我家還大!”李小毛知道徐家鎮人均富戶,可像徐美書這麼有錢的,全徐家鎮也找不出第二家來。

江橘白跳下圍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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