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不說話,緊緊拽著毛絨狗,想了會兒,又主動鬆開。
動作幅度很小,毛絨狗依舊躺在她的懷裡。
唐慶國沒看明白,隻以為孫女睡不著,於是開始講故事。
講了好一會兒,孩子眼睛依舊亮晶晶的,唐慶國就懵逼了。
這個事情,要怎麼搞?
“念念啊,你要是睡不著,咱就不睡了?”
唐慶國今年五十六歲,打從記事開始,就沒一天午睡過。小時候上山下河,抓魚釣蝦,長大了忙著掙錢養家,一天恨不得打三份工。
午休是什麼東西,那是有錢人閒得慌的調劑品。
唐慶國也沒見過村裡的孩子要午睡的,反倒是瞧著一個個娃娃,大中午的蹲在家門口玩泥巴。
之前覺得,自己孫女是城裡養大的,可能不太一樣。
但是自己這麼一句話,孫女竟然眼睛都亮了,唐慶國忽然意識到,孩子可能也壓根不想睡。
牽著下樓時,祖孫倆商量著去哪兒耍。
最後由舒念決定,去後院的牛棚,看自家老黃牛。
唐慶國給孩子在牛棚裡搭了個乾淨的草甸子,又搞了塊毛巾鋪著,這才讓人坐下。
雖然不曉得為什麼孫女喜歡看牛,也不明白牛吃草究竟有啥看頭,但是孩子樂意,他雖任由她去。
一連幾天,都是唐慶國陪著午睡,然後午睡的兩個小時,祖孫倆看牛看豬又看雞,每一天都過得不一樣。
第五天,唐慶國終於搞明白,自家孫女根本不願意午睡。
於是大手一揮,將午睡項目取消了。
張桂花聽完直搖頭,“那不行的,振傑說了,念念一天裡的那個流程都是有定數,稍微小改可以,但是大改,她會受不了。彆到時候又犯病了!”
張桂花想起之前一次,自己進孫女臥室打掃,家具挪動了沒有歸位,孩子就死活不肯進去。
如今要取消午睡?
張桂花覺得,這天都要塌了。
唐慶國卻是哼聲,“你懂什麼,孩子有自己的規矩,咱照著做,那確實不能改。但是午睡這個事情,那是你那個沒腦子的兒子自己規定出來的。”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孫女壓根不想午睡,估摸著在城裡和她爹媽一起住,每天就應付著,為了完成任務而已。”
說完,唐慶國又搖頭,“可憐見的,還得小孩子遷就大人,那倆腦子是不是被驢給踢了?”
張桂花相信兒子,但她更相信自己的老伴兒。
一連觀察兩天,確實就像唐慶國說的,中斷午睡後的孫女,那是一點應激反應都沒有。
相反,還自顧玩得樂嗬。
更甚者,沒事兒搬一把小矮凳,陪自己坐著摘菜撿豆子。
張桂花心裡熱乎乎,多乖巧的寶啊!
“念念,我去隔壁一趟,你和奶奶一起去?”
張桂花想起,自己得去鄰居陳阿婆家拿點花樣,但是自家小孫女好像從來沒去過陌生人家裡。
這個事兒吧,得聽醫生的,首先要詢問孩子的意思。
“念念啊,你要是不樂意去,奶奶給你拿點桂花糕,你就坐在這裡,奶奶一會兒就回來。”
張桂花說完,滿是期待的看過去。
舒念抱著毛絨狗,陷入糾結的情緒,做選擇題,對她來說是十分困難的。
去,不去,簡直就是一個世紀難題。
張桂花沒得到回應,想了想,又說:“那這樣,你跟著去,要是進了陳阿婆家裡,你心裡不樂意,咱就再回來。”
舒念沒反對,乖乖站起來,任由奶奶牽著走出家門。
小黃狗得知要去鄰居陳阿婆家裡,高興壞了,瘋狂安利對方家中的大秋千。
大公雞站在牆頭,聽到這話,“喔喔”兩聲,“小黃崽子,我看是你自己想玩兒,還攛掇念念一起,小心思蠻多哦!”
小黃狗被戳穿,絲毫不覺尷尬,反而狠狠點頭,“對的對的,上一次我跟奶奶去陳阿婆家裡,我一下子跳得老高,坐在那個秋千上,蕩來蕩去的,馬上就要飛起來了!”
“哎喲,是不是看我天天飛到牆頭上,羨慕了?”大公雞又說話。
小黃狗歡快搖尾巴,“那可不,會飛的狗子,多少厲害!”
舒念聽著聽著,腦海中浮現一幕:自己抱著小黃狗,坐在那個大秋千上,秋千蕩起來很高很高,好像能飛到天上去一樣。
那種感覺,是不是真的很好?
小區裡的小朋友,每一次蕩秋千,都哇哇大叫,原來不是被嚇得,是因為很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