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者心底狠狠出了口惡氣,再談及那位跋扈嬌縱的公主,再不提及往日風言風語,隻是讚不絕口:“昭懿公主竟還有這樣的一麵!”
殷靈棲倒是不甚在意那些誇讚,她指尖一抬,東宮的右驍衛得令出手,三兩招便將紈絝及其府丁押下。
身形壯碩的府丁兀自掙紮著,本想一把掙脫揚眉吐氣,卻竟驚覺來者武功遠在他們之上。
“大膽!敢綁爺!爺讓你以後在這盛京城待不下去!就像……就像走在冰上……”
眼前之人到底是個美人,手段再狠那也是個美人,紈絝為博芳心也想風雅一回,皺著眉苦思半晌腦子裡也沒冒出那個詞。
“猜你想說‘如履薄冰’?”殷靈棲手托著腮,瞥了他一眼。
“對!如履薄冰!爺讓你如履薄冰……啊!!!”
右驍衛拖起紈絝肥碩的身體,抬腳踹到河邊。
初冬的清晨冷得厲害,河麵上結了薄薄的一層冰,莫說是人站上去,便是拿樹枝敲兩下,都能把冰層擊碎。
紈絝被仙女麵上良善無辜的笑驚得後背發涼,瞬間酒醒了。
他這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眼前這位小美人根本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美人看起來嬌弱柔美,手段卻是實打實的狠毒。
“想體會一把,如履薄冰的滋味嗎。”殷靈棲慢慢悠悠走到他身後,抬腳重重一踹,那紈絝便沿著河畔斜坡滾落下去,“咚”一聲砸開冰層墜進冰冷刺骨的河水裡,撲通著掙紮著沉下去。
“救命……”紈絝哭喪著嚎叫。
殷靈棲冷眼看著他在河裡撲騰掙紮,麵上仍掛著溫溫柔柔的笑。
府丁掙紮著試圖掙脫太子侍衛的禁錮,跳下水救主。
“本宮就站著這,我看誰敢去救他。”少女開口輕輕斥了一聲,語調雖仍舊溫柔,可她平靜的聲音比寒風更冷上幾分,不怒自威。
本宮?
府丁並身後圍觀眾人瞬間不敢動彈了。
不知為何,他們對麵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天然存有一種敬畏的心理。
“姑奶奶……饒了我罷!”紈絝拚命蹬著腿,痛哭流涕:“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言語冒犯了姑奶奶……小的知錯……小的知錯……”
“姑奶奶究竟什麼身份……您饒了小的這一回……小的從今往後把您奉作親奶奶……”
“認不出本宮的身份嗎?平日裡嘴上不是最喜歡宣揚本宮惡名昭著嗎,怎麼,今日見識見識什麼叫作真惡毒,便怕了?”
少女眸光澄澈溫柔,望著河中掙紮於生死一線間的人,眼眸中流露出淡淡憐憫,似是在看一隻無足輕重的玩物掙紮。
在場眾人駭然失色。
惡……惡名昭著……
眼前這個麵貌純然良善的小姑娘,竟是他們口中跋扈嬌縱不可一世的昭懿公主!
“昭懿公主果然名不虛傳……先是下令閹了佘五那樣橫行霸道的人物,今日趙公子又……”
“胡扯!你腦子裡裝得是漿糊嗎!佘五是個惡的!這趙二也是個惡的!”
“啊,瞧我這人……這麼說來,昭懿公主是在為民除害……”
“公主大義!”一屠戶打扮模樣的人搶先站出來,“俺早就看這趙二不順眼了!整日裡調戲霸占姑娘家,欺男霸女,早該好好治一治這惡棍了!”
“公主大義!”
“公主大義!”
一人站出來發聲,由他領頭,周圍圍聚而來的越來越多的民眾紛紛震聲齊呼。
“彆這麼誇,”殷靈棲輕笑了聲,“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圍觀的百姓驟然靜了下來,平日那些叫嚷得最凶的心虛了,閉上嘴裝啞巴。
“公主此言差矣!”當中又站出一人:“小的思來想去,佘五並這趙二的惡行我們大夥有目共睹,可傳聞中的公主……”
他攤開手:“奇了個怪,公主又沒殺人放火,你們也不害臊,跟風罵人家一個小姑娘做什麼?”
“是有些奇怪,傳聞中那些……的事,誰人有跡可循?”
“這便奇了……”
“是啊,”殷靈棲也跟著說道,“是誰在暗中推波助瀾呢。”
一聲勒馬的哨令高高揚起。
殷靈棲尋聲望去,對上齊聿白那雙淡漠的眼眸。
她笑了笑,心下了然。
“救你的人來了。”她望著河裡被凍得奄奄一息那具肥胖身軀。
“不過……”
殷靈棲抬起眼眸,同齊聿白目光相接,冷聲道:“若本宮不允,誰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