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穀其實隻用了兩天就越獄了,隻不過獄卒第三天才發現。
她能這麼快越獄,多虧了織女六個姐姐的幫助,還有喜鵲的提示。
思過窟建在陡峭的崖壁上,由無數個狹窄的黑暗洞窟和尖銳的荊棘牢門構成,樊穀就被困在其中一個洞窟裡。押解她來此的天兵再三警告她,不要試圖逃跑,否則會被荊棘死死纏住,遍體鱗傷,哪怕僥幸逃出牢門,也會被四處巡遊的獄卒抓住。
天兵還說,這荊棘厲害得很,鋼刀斬不斷,烈火燒不儘,像她這種不會法術的廢物,更不可能逃離。
樊穀不卑不亢地問道:“所以,除了自願向天帝認錯,我沒有彆的辦法可以出去?”
她得到了極其肯定的回答。
她又問道:“如果我認錯了,天帝會如何?”
天兵毫不遲疑地說,天帝不會這麼容易就寬恕她的忤逆之罪,一定會讓她去司衣所日夜加量織雲製衣,將功贖罪,至少贖個三年五載。
樊穀沉默了。
她好像明白為何係統會提醒她,留在天宮會有讓結局變壞的風險了。
因為有天帝這樣獨斷專行,動不動就用囚禁來控製下屬的反派角色。
如果她不認錯,就沒法逃出天帝的思過窟。如果她認錯了,為了表示贖罪的誠意,就要被關到司衣所趕工。看起來,無論是哪種結局,都會讓她通關失敗。
這個副本的名字叫“織女大逃亡”,不用想都知道,如果扮演織女的自己,到了結局還被困在某個地方,一定會通關失敗——無論這個地方是男主的屋子,是男主村裡的其他男人家裡,還是天帝的牢籠,或者是天帝管轄的司衣所。
現在她就麵臨著兩難的選擇。
到底該選擇認錯,被困在司衣所,還是不認錯,被困在思過窟?
她熱愛自由,她熱愛自我。
她不想輸。
她知道即便是如此兩難的選項,也一定有破局方法,可是,哪個才是通往破局的正確答案呢?
她艱難地在兩個選擇裡思考了一會兒,最終決定假意認錯,因為司衣所聽起來比思過窟更容易逃脫。
她深吸一口氣,強忍下屈辱感,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誠懇:“我不想被關在這裡,我決定還是……”
一大坨鮮熱的鳥糞猛地從她眼前降下,她一驚,認錯的話戛然而止。
眼前的天兵朝著空中耀武揚威的喜鵲大罵:“這些破鳥忒可恨,若非西王母護著,老子早就殺光它們!”
西王母?護著喜鵲在天帝的地盤隨便……釋放排泄物?
樊穀心下詫異,又聯想到之前的一些古怪細節,她腦子裡有了個大膽的猜想,但不敢確定。
為了驗證猜想,她繼續試探著說道:“我決定還是向天帝認……”
果然,徘徊在思過窟的喜鵲又鬨出了大動靜來打斷她,這次,它直接飛到她頭頂大叫:喳喳喳喳喳喳喳!而且,她看喜鵲的眼神,總覺得裡麵寫滿了“不要認錯!”
現在她更加肯定,這是西王母給她的線索。
她前兩天就覺得有些奇怪,她從六位神女口中得知,在這個副本裡,西王母的設定是隱退的前任女帝,在天宮依然有著很高的威望。“織女”則是西王母最疼愛的幺女。可織女無論是受困凡間,還是逃回天宮,西王母都沒出現,哪怕她再三求見,西王母宮裡的人也用各種理由推脫。還有,她原本隻給西王母寫了諫言書,不知怎的被天帝知道了,把諫言書毀了……
說不定,西王母不是不想見她,而是被天帝限製了行動自由。理由也很好猜,一個喜歡獨裁的統治者,怎會不忌憚威望仍在的前任統治者?
可是,本人被限製自由,不意味著不能通過派幫手去做事——比如這喜鵲。劇情讓喜鵲兩次打斷她說話,又安排天兵特意說出這是屬於西王母的鳥,一定彆有深意。或許,是西王母知道從思過窟逃出去的方法,所以才希望她留在思過窟。
她決定賭一把。
樊穀於是對天兵堅定地說道:“我改變主意了,我不認錯了,把我關在這吧!”
天兵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你是認真的?”
樊穀又堅定地點了點頭。
然後她就被拎起來,扔到了一個洞窟裡,鎖上了荊棘門。
就在她滿心期待喜鵲留下來跟她指點一下通關訣竅時,喜鵲揮了揮翅膀,飛走了。
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她以為自己猜錯了,望著冷風吹過荊棘門,開始懷疑人生。
不過很快,另一隻喜鵲就撲棱著翅膀來了,也給她帶來了新的希望。
她認得這隻喜鵲,自從她來到這個副本,它就時不時地出現在她麵前,給她銜來鮮花鮮果。它頭頂有一撮海藍色的毛,很好辨認。
這一次,它銜來了一片雲,然後在她麵前,把雲分成了六份。
樊穀靈光一閃。
“你的意思是,讓我以雲為信,聯絡一同被關押在這裡的六個姐姐,讓她們來幫我?”
喜鵲點了點頭,又忍痛拔下自己幾根羽毛,做成一支帶血的羽毛筆,鄭重地遞給她。
她感動地接過筆,道了謝,沉思起雲信的內容。她必須抓緊時間,第一次就寫些有用的,萬一後麵,巡查的天兵來了呢?
她認真回憶著和六位仙女相處的點滴,回憶著她們的專長,思路漸漸明晰,落於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