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發現她有私心的？

其實，樊穀一開始就不覺得白媚兒是那種會乖乖跟人合作，聽人號令的角色，也不覺得她和白卯奴換身的事，有她說得那麼簡單。隻是塔裡線索太多，角色太多，她又一直處於精神緊張狀態，難免會忽略一些細節，感覺不對，但說不上哪裡不對。

可她剛才想起來了。

這個副本其實融合了兩世的故事，第一世的白卯奴被關進塔裡，跟白媚兒換身之後，改名白樹珍，又被關進來一次。

她已經收集到的記憶碎片可以推測出，白媚兒被關進塔裡，是白卯奴時期的事。

那麼問題來了，白卯奴破塔時，如果白媚兒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虛弱，會被昔日的手下隨意趁虛而入換掉身體，她是如何逃過塔破之後的塌陷的，還活到現在？如果塔沒塌，隻是破了個大洞，或者塌陷程度並不嚴重，實力尚存的白媚兒為什麼不跑？她是那種坐以待斃，以死贖罪的角色嗎？

無論如何都說不通。

那麼隻有一種可能，白媚兒說了謊。

換身這件事多半是白媚兒自願的，而且對她很有好處。

如果她沒猜錯，那時跟她一同被鎮入塔的另一個同伴，“皂衣婆婆”，原著裡的水獺精，應該早就被白媚兒吃掉，用來補充力量了。

而且她認為，對著二度入塔且失憶的“白卯奴”瞞下這些事，對她更有好處。

什麼好處呢？不知情的人更好騙，更容易被竊取勝利果實。

跟大家一起逃出去，是樊穀作為玩家選擇的路線。

但這不代表，所有NPC的立場都會跟她相同。

其他NPC的性格沒那麼強勢，而且具有顯然的利她性，她們臨時反水或包藏禍心的概率很低。但白媚兒是個自我中心殺伐無情的野心家，是無論如何都要貫徹自己意誌的快樂至上者，她真的會因為被打敗了一次，就乖乖地認同彆人的路線嗎？

樊穀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是她，大概率是寧可賭一把，背叛所有人，用其他人的命換自己靈力恢複，獨自破塔，也不願跟其他人合作逃出去，繼續當一隻靈力全無的烏雞。

她先前那麼痛快地同意合作，不過是形勢所迫，將計就計，迷惑她們，伺機背叛罷了。

這個推測的過程三言兩語說不完，樊穀現在沒心思跟白媚兒閒聊，生怕她拖延時間又搞出彆的幺蛾子。

她立刻買了一瓶真話藥水，在三分鐘內逼白媚兒說出了她想知道的事。

原來在這個副本的隱藏設定裡，白媚兒也入過兩次塔。第一次，她吃掉了白卯奴以外另一個倒黴同伴，傷勢複原了一半，但她的殺債太重，鎮妖塔對她的壓製也最重，她還是無法完全恢複，破塔而出。於是，她以“變成我他就會愛你”為由，騙著罪孽最輕，受傷也最輕的白卯奴跟她換了身。

她沒想到的是，白卯奴也發了狠，得了她身體之後，立刻又撲上來吸了她大半力量，然後趁熱打鐵把塔內其他小妖的力量吸了，等到一個暴風雨天，借勢招來風暴，把塔破了，想撇下她逃走。

但她怎會甘心？在塔坍塌之前，撲上去惡狠狠地咬住她蛇尾，就這麼逼著她把自己也帶了出去。

出去之後，她本性不改，終於再次被人捉妖，再次被關進另一座鎮妖塔。這次她想故技重施，逼著另一隻傷勢更輕的烏雞精跟她換了身體，可惜這次換來的身體依然很弱，她隻好發狂地吸收塔裡其他妖物的力量，等待著又一次破塔。

知道真相後，樊穀又逼著她說出了換身的咒語，當場讓她和白樹珍換了身。

白樹珍殘缺的靈魂來到烏雞的身體，有了實體之後，就變得好控製多了，而白媚兒靈力全無的靈魂被轉移到殘缺的肉塊上之後，那肉塊也失去了能動搖局勢的力量，被憤怒的隊友們紛紛補刀之後，徹底不動了。

樊穀長長地鬆了口氣。

——真話藥水50好感度一瓶，雖然隻能用三分鐘，但看來還是物超所值，以後不該省的還是不能省。

——不過，她也不是因為節省才沒有早點用它的，純粹是之前頭昏腦脹的忘了這個道具的存在。看來，以後有必要把有用的道具和線索都用文字記下來，時不時複盤一下了。

在把白媚兒這個隱藏的大威脅解決掉之後，接下來的破塔過程就一切順利了。

裝在烏雞身子裡的白樹珍戀愛腦之魂，和那個沒有掙紮之力的身子一起，被綁得死死的，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看得比命都重的許宣，被迫發誓又被迫悖誓，被天雷劈死。

在花妖們做好了土障，把隊友們都裝進去之後，樊穀立刻讓許宣許了一個重誓：哪怕是死，也絕不讓自己的妻子兼恩人白樹珍受一點傷害。然後，樊穀又按著他的頭，逼迫他吃下了白樹珍的蛇肉。

雷神不是最恨忘恩負義的人？

許宣剛立誓說要誓死守護恩人不讓她受傷，轉頭卻生吃了她的肉，豈止是忘恩負義，簡直是喪心病狂。天雷豈能饒過他？

既然享受了雷神的庇護，那就要承擔觸怒雷神的代價，自己造孽就彆怪雷劈，這是他應得的。

在那大快人心的報應來臨之時，刺眼的電光把所有人都閃得閉上了眼睛。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隨後而來，將許宣那苟延殘喘的慘叫徹底淹沒。

“不！！！！！！！！！我……”

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完，那道為他而來的天雷，就決絕地把塔頂的牆壁劈開，穿透進來，精準地對著他，從頭頂貫入，自發絲到腳底，將他生生燒成焦炭。

他就這麼以跪坐著的，痛苦又不甘的姿態，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瞪大了眼，似乎做鬼都不敢相信，驕傲的自己竟落得這麼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