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404星人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存在之前，樊穀一直傾向於認為，她聽到的都是幻聽，她可能出現了妄想症。

第一個證明是不著痕跡地打開1414病房從裡鎖住的房門。

當那扇門毫無預兆地被打開時，裡麵的醫生和實習醫生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這也沒風啊，誰開的門？！”

不過，他們堅定的無神論信仰讓他們很快找到了合適的理由來安慰自己。

“小劉啊，不是我說你，年輕人做事就是容易粗心。我們這門鎖本來就有些老化，跟你說了要多使點勁兒，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不好意思啊許醫生，我鎖了一次門就關上了，我以為肯定成功了就沒去確認了，沒想到根本沒鎖上啊，我下次一定注意！！”

第二個證明就是讓樊穀堂堂正正地當著兩個醫生的麵，走進去看陳梓善，可是兩個醫生都像瞎了一樣沒看見她更沒阻止她。

樊穀進去的時候，陳梓善像是折騰累了，靠在床背上休息。她的雙手被用布條反綁，但眼中並未流露出什麼被束縛的不適感，而是充滿夢幻。她的臉色看起來也很好，神采奕奕，紅光滿麵，好到完全不像一個病人。

但這樣更讓人擔心，就跟回光返照似的。

陳梓善好像還沉浸在騎魚飛天的美夢中，輕輕地哼著歌：“騎著我的大鯉魚，飛到天空去～碧海揚波九萬裡，扶搖直上青雲去～”

見到樊穀，她開心地說：“你也要跟我一起上天嗎？神通無敵智慧無限不死不滅遊戲三界的魔法鴉鴉？”

404星人說道：

“你們關係一定很好吧，她的幻想世界都有你的位置，而且地位還很高。”

“我們檢測到，這個稱呼是你隨口編的自稱，而且你隻跟她提了一次。她一定對你很上心，才會記這麼清楚。”

樊穀雖然對此很感動，但她確實沒想到，陳梓善居然挑了她最長最中二的一個自稱給她在幻想世界命名，這個自稱還在外星人麵前暴露了，讓她覺得很沒麵子。

她趕緊轉移話題。

“你們不是說出現幻覺是晚期的事嗎？怎麼她這會兒就出現幻覺了？”

404星人答道：

“我們之前給你總結的是一般情況。像她這種原本就喜歡沉浸在幻想世界的人，病發初期就會出現很多幻覺了。”

“一般來說，喜歡靠幻想來逃避現實的人，對祝融病的免疫力都很低。哪怕我們沒有特彆行動，陳梓善也有很大概率被其它病菌攜帶者傳染。”

樊穀罵道：

“你們有沒有人性啊，連彆人做夢的權利都要剝奪？”

404星人答道：

“我們確實沒有人性，畢竟我們本來就不是人。”

……是她自取其辱了。

404星人繼續說道：

“希望你牢記一件事，我們不為人類的利益服務，我們隻是在遵循和那個地球女人的個人契約，鑒於她沒有給出具體的操作方案，所以如何操作也是由我們來決定的。”

樊穀皺著眉問：

“我怎麼覺得你們主要是為了找樂呢？你們看戲的心態到底占了多大比重啊？”

404星人答道：

“根據最新的普查統計結果，是77.643％。”

居然還真的有統計過，還這麼具體？？？

樊穀試探著問道：

“經你們降低毒性之後的祝融菌……致死率是多少啊？”

404星人回答道：

“不好說，預期值總是會和最終結果有出入的。要等全球的重症者都死過一輪，我們收完數據才能給你精準的答複。”

……

和這個星球的人對話真累。

404星人繼續說道：

“不過，像陳梓善這種承擔了特殊考核任務的，我們會保證她在考核期間活著。在這期間，哪怕她死了，我們也可以讓她複活。”

樊穀追問道：

“既然如此，你們怎麼不複活最初和你們簽訂契約的人，問問她到底打算怎麼對待人類，一定要自己揣測，自由發揮呢？”

404星人回答道：

“這一項不包含在契約裡。而且她死前沒有任何求生意誌，按照你們人類的道義，複活她才是不道德的。”

……說了那麼多，樊穀還是覺得，根本的理由是，ta們的找樂動力遠遠大於守諾動力。要是她活了之後真的拿出特彆具體的執行方案，ta們找樂的空間不就大幅縮水了嗎？

樊穀已經懶得多說，隻想跟陳梓善多待一會兒，但是404星人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

“你的敘舊時間已經結束了。按照我們預定的流程，你接下來應該在家看紅雨，看新聞。你家裡還有其它人吧？跟其它人一起見證我們製造的\'奇跡\'，你就不會懷疑這一切隻是你的幻覺了。”

樊穀很無奈：

“至少讓我先跟她道個彆吧。”

可是她看著仍然在唱歌的陳梓善，沉默了半天也隻說出了一句：“梓善啊，你要好好的，我明天再來看你。”

陳梓善愉快地點了點頭：

“那你要快點回來，我剛摘了好多新鮮的筍，可以做你喜歡吃的筍燒肉。但是你胃不太好，不能吃太多哦。”

樊穀又感動又好笑。

陳梓善這人怎麼在夢裡也不忘照顧彆人啊？她怎麼成神了還要堅持自己做菜啊？

404星人催促道：

“好了，現在你該走了。是我們送你一程，還是你自己回去？”

樊穀選擇自己回去。

她走路快，從這個醫院步行回她家也不過二十多分鐘，她想散散步，正好活動一下混亂的大腦。

一路上，她無比清晰直觀地看到了404星人所說的紅雨。

這個震撼效果可比前兩個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