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衝了過去。
不,不是衝,而是摔。
跟那個摔倒的女人一樣……手上的東西一鬆,然後狠狠地栽到了自己掉落的東西上麵。
不同的是,她摔在柔軟的被子上。
而他,摔在剛才被他打開的電棍上。
“啊……!嗚嗚嗚呃……”
他想大呼求救,可沒來得及喊出個完整句子,就抽搐著暈了過去。
趙銀鈴看起來受到了驚嚇,趕緊跑開,躲到最近的廁所裡洗了把臉冷靜一下。
潘高峰飛快地找來好幾個看守——當然也包括DB250——來救人。
“不好了!摔倒了!360摔倒了!”
“你們可不能讓他把頭摔掉啊,那是我的頭!!”
她可沒說謊,地上那個確實是摔倒的。
她隻是省略掉“他是被電暈的,身上還有電流”這個細節而已。
幾個看守趕來時,趙銀鈴精準地用濕手抓住DB250的手,急切說道:“等等,我有急事,先聽我說……”
DB250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蹲下來用手拍拍地上人的肩。
“喂,醒醒,彆……”
他本來想說“彆裝死”的,開玩笑,少一個人看守,他的工作量可就得攤彆人身上,他可不想當那個“彆人”!
他如願了。
因為濕手碰觸電者,他自己也被電了。
他很快就麻了,跟SX360一樣,暈過去了。這下,他也可以“偷懶”了。
其實在意識到不對的那一刻,他就想把手拿開了,可誰知,身後的兩個同事竟撲過來一左一右死死按住了他。
……這下,他被電得更瓷實了。
他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又怎麼會這樣,隻在失去意識之前,模糊記得那個高個瘋女人對他的兩個同事驚慌地說了聲:
“趕緊按住他,彆讓他變異成喪屍!!”
……
潘高峰和趙銀鈴好像是第一次做這麼大的“壞事”,心都快跳出來了。
恐懼當然是有的,但沒有想象中那麼多。
更多的,是興奮、欣慰。
曾經,她們害怕受到更嚴厲的製裁,害怕自己的抗爭反而帶來更多厄運,害怕自己失敗後會讓更多人寒心,害怕暴露出不一樣,會被排擠,利用,打擊……
所以,她們一直小心地隱藏著自己悄悄覺醒的異能。
有什麼用呢?更厲害的異能者都被拉走過……她們親眼所見。
像她們這種又雞肋,限製條件又多的能力……有什麼用呢?在這種到處都是持武監視者的大環境下,有什麼用呢?
潘高峰曾經這麼想著:
必須要對視十秒,大聲下命令,對方才會聽從,而且時效也隻有十秒,每次用完,還會像剛剛用百米衝刺跑了八百米一樣累……
這種能力,就算僥幸能放倒幾個看守,幫她爭取逃跑時間,可是,疲憊不堪的身體能撐到她找到出口嗎?要是中途他們醒了,把她抓回去,她的處境隻會比現在更糟吧?
所以何必呢……至少現在的生活,還沒什麼太大的危險。雖然乏味,不自由,但也……還好吧。
這不是懦弱,是理智。
生物本能就是趨利避害的。她沒有錯。
趙銀鈴曾經這麼想著:
槍打出頭鳥,老話說得一點不錯,那些硬剛的,不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嗎?
而她,更是個一直當陪襯,當炮灰的命。
就連好不容易覺醒異能,也是那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倒黴設定。
麵對麵對上眼就能讓對方模仿你的動作,看起來似乎是“霸總現在命令你”,實際上是“小醜就是我自己”……想讓對方挨打就得讓自己挨打,想把對方放倒就得把自己也放倒,這算什麼啊?!
……算了,沒那個主角命,就彆得那個主角病,老老實實窩著,不亂跑不惹事,應該就能苟著吧?
被困在這裡是難受了些,但現實世界也好不到哪兒去……甚至在這嘲笑聲還少些,畢竟大家都是“病患”。
……
可是,真的就這樣,什麼也不做嗎?
因為力量微弱,所以就甘心放棄一切嘗試,一直活在彆人的轄製和暴力之下嗎?
心底深處總有個角落,像被狂風卷亂的書頁,怎麼也撫不平,還會不斷地發出令人煩躁的雜音。
某一天,某一刻,那些雜音歸於和諧。
當她們看到,看起來比她們更弱,而且還沒有異能的人,把枕套當成旗幟,把瘋言當成口號,一直在大聲地搖旗呐喊。
不在乎嘲笑的聲音。
不在乎鄙視的目光。
不在乎看守在身旁。
就算沒有得到回應,也在一直呐喊。
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怪異又笨拙的方式,堅持做自己想做的事。
這讓一個看起來不像主角的人,竟然好似戴上了光環。
聯想到她們了解過的各種“主角”,她們忽然意識到……
主角哪有什麼統一的樣子。
作者想寫輕鬆爽文,那麼主角就是天賦異稟,氣運爆棚,隨便玩玩就能走上人生巔峰。
作者想寫獵奇故事,那麼主角就在外形,性格或經曆上異於常人,或者兼而有之。
作者想寫勵誌故事,那麼主角就多半比較平凡,優缺點同樣鮮明,靠著不斷奮鬥,揚長避短或取長補短,一步步接近目標。
……主角是什麼樣子,根本取決於作者想怎麼寫。而她們的作者,是她們自己。
她們決定了。
這讓一個看起來不像主角的人,竟然好似戴上了光環。
她們終於下定了決心。
也要給自己戴上那樣的光環。
叛逆的,瘋癲的,或許還會是失敗的,失敗很多次的。
可是……無愧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