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亂 沒能保護母親的痛苦(1 / 2)

周府的位置有些偏,魏文杞到的時候,門口也隻有一個正在掃雪的老仆人。

下人過去遞牌子報上主子的身份後,對方急著就要進去通報,但被魏文杞攔住了。

他沒有提前派人來告知,就是怕母親會來門外迎接。

魏文杞在下人的帶領下往裡去,府上很是清靜,但又是跟皇宮裡不一樣的安靜。

隻讓人覺著歲月在此靜好。

魏文杞的記性很好,好到能記住母親與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五年前父皇外出狩獵,遇刺身亡的消息在泄露之前,就傳到了母親這裡。

他記得那平日裡總是溫溫柔柔、笑意吟吟的母親,沒有露出半分慌張,而是冷靜地指揮著父皇留下來保護他們的暗衛們,帶著他與杜府彙合,保護他們離開。

彼時消息還沒有擴散開來,各方也未來得及動作,保全杜府隻有這麼一個最好的時間。

所以母親自己則留下來混淆視聽,拖延時間。

見到她露出慌張,是在看到自己偷偷留下來的時候,母親終於失去了冷靜的麵容:“文杞!你怎麼回事?你不是走了嗎?”

“我想跟娘親一起。”六歲的魏文杞想的隻是不離開母親。

“不行!”母親死死捏著他的手腕,把他都掐疼了,文杞也不敢出聲,因為母親的表情很嚴肅,“你得趕緊走!”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皇帝身亡的消息傳來,宮中已經亂成一片,他們母子二人是最先被當作靶子的。

聽著外麵的喧囂聲,母親一把拉著他,將他塞進了殿中鮮少人知曉的暗格裡。

母親的表情重新變得溫柔起來:“文杞,你是最聽話的,你要答應母妃,不管發生了什麼,一定不要出來,一定要活下去,母妃也是,母妃也會活下去的。”

“等熬過了這一關,我們一家人就能永遠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了。”

“不管發生什麼,母親最愛的人,就是你了。”

暗格的門被關上沒一會兒,叛黨便破門而入。叛黨的主要目的是找他,可蕭貴妃最恨的人卻是母親。

魏文杞透過暗格的空隙,在看到木棍打在母親的腿上時,他幾乎控製不住地就要衝出去。

可他聽到了母親的哀求:“求你。”

悲傷絕望的聲音,讓文杞動彈不得。

他看著蕭貴妃踩著母親得意地笑:“現在才知道求饒?晚了!你倒是聰明,送你那孽種和杜家人一起跑了。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等把你那孽種追回來,我要在你麵前,親自剝了他的皮。”

她恨這母子倆,恨到了極點。

可魏文杞知道,母親求的不是她,是自己。如果自己現在出去了,才是真的在誅母親的心。

他死死咬著牙,直到嘴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混雜著眼淚的苦澀。

那是魏文杞此生都不會忘記的畫麵,母親柔弱的身軀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惡人們囂張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憐憫。

沒能保護母親的痛苦,從那時起就始終縈繞在小小孩子的心中。

甚至在夜裡從噩夢中驚醒時,魏文杞總會問自己,那時候的母親該有多疼?

就像是知道父皇要立其他人為後時,她該有多絕望?

他們明明都做到了,做到了活下去的約定。被酷刑折磨的母親、在暗格裡不吃不喝的自己,都等到了歸來的父皇。

可為什麼,一家人永遠幸福快樂的結局,卻沒有降臨。

父皇會做噩夢嗎?應該不會吧?因為目睹了的人,隻有自己。

記住了仇恨的人,隻有自己。

“太子殿下,到了。”

下人的聲音,將魏文杞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止住了對方要高聲通報的動作,自己走進去。

屋裡的爐上正燒著茶,桌上擺著精致的點心,靠窗而坐的兩個女人臉上俱是笑意吟吟。

“嫂子我跟你說,就我哥那……”

她話還沒說完,就突然停住了,因為看到了門邊的魏文杞,愣了一下後才趕緊起身:“參見太子殿下。”

魏文杞知道她是誰,所以馬上說了免禮,視線卻更多地落在母親身上。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母親這樣真心的笑容了,但真正讓他意外的,是母親的目光看過來時,並沒有掩藏笑意,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帶上以往的疏離。

她依舊笑著,像小時候那樣,用溫柔的目光看著自己。

魏文杞忍著鼻子那猝不及防的酸澀。

***

梁瓔這幾日一直想見文杞,可真見著了,卻發現其實也做不出什麼特彆的事情。

她隻是邀請文杞一起坐下,怕喝了茶水夜裡睡不好,便給他倒了杯白水。

“怎麼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梁瓔用手語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