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月勾著唇角,發出一聲嗤笑:“蕭夫人難不成忘了,青禾姑娘方才可是在屋裡被您打得半死不活的,現在都還在地上躺著呢。”
正說著,青禾便慢悠悠的從屋裡走了出來,瞧著虛弱不已,她低著頭輕聲道:“老夫人,奴婢在。”
她此時發絲淩亂,臉上、脖子上、手上全是淤青和抓痕,唇角都帶著鮮紅的血跡。
對此,杜莞華蹙起眉心,得知她的傷是自己打的,並未有絲毫的愧疚,神色間隻有不耐煩:“走了。”
待一行人離開,蕭嶼澈抬眼懨懨地瞧了鎏月一眼,道:“今日天氣不錯,本王還挺想嘗嘗含香苑的茶,聖女可否賞臉?”
鎏月垂下眼睫淡淡一笑:“大人請便。”
二人進屋坐下,下人們紛紛守在屋外,隻留了黃桃在屋內點茶。
窗外一陣風拂過,吹得那桃枝晃晃悠悠的。
“你方才做了什麼?”蕭嶼澈忽然開口。
鎏月指尖一僵,笑道:“大人此言何意?我一介女子,能做什麼?”
蕭嶼澈看了她一陣,語氣不鹹不淡:“本王並未有怪罪你的意思,隻是提醒你一番,無論做什麼,都莫要鬨出人命。”
“方才的事兒,便全當是她中了邪。”
話音落下,鎏月眉心微不可查地蹙起,咬著牙,心底是說不出的情緒,讓她異常煩躁。
“大人說笑了,我差點就被傷到了,躲都來不及,敢做什麼?”
她雙眼微微發紅,隻垂著眼簾,不願讓人瞧見。
方才還能克製住的情緒在此刻轟然倒塌。
屋內靜了一會兒,隻有沸水和瓷杯碰撞的聲響。
未幾,黃桃斟好了兩杯茶,便福身退下了。
蕭嶼澈薄唇緊抿,盯著不知何時落在窗台上的畫眉鳥,好一陣才開口:“此類事不會再發生了,黃桃會護好你的。”
此言入耳,鎏月隻覺諷刺。
她稀罕旁人的保護嗎?
若非他執意要關著她,若非自己無法離開,又怎會發生這些事情,她又怎會平白受此折辱?
說白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蕭嶼澈!
她低著頭輕笑一聲,遮擋住視線的水霧再也包不住,噠的一聲落在了緊攥著衣裳的手背上。
“大人不必在此假惺惺的,咱們便敞開天窗說亮話,你不肯放我走,究竟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說罷,她抬頭望向蕭嶼澈,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就這般直視著那情緒不明的眼眸。
她在等,等一個答案。
若他還是不肯放過自己,那她也不介意背上幾條人命。
蕭嶼澈看了她片刻,修長的手指捏起桌上的瓷杯遞到唇邊吹了吹,又輕抿了一口。
良久,隨著噠的一聲,他將瓷杯擱回了桌上,薄唇輕啟:“你有什麼?”
聞言,鎏月微微一愣,她有什麼?
除了蠱,除了聖女的頭銜,她什麼也沒有。
思慮片刻,鎏月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聲音卻也還是控製不住的顫抖:“大人是來羞辱我的嗎?”
“不。”蕭嶼澈搖頭否認道,“本王隻是在提醒你,你還欠本王一個條件。”
說罷,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見她這副模樣,眉心微蹙,眸中情緒複雜,片刻才轉身出了屋。
“殿下。”見蕭嶼澈出來,黃桃忙福身行禮。
他停下腳步,道:“看好她,她現下情緒不好。”
“是。”
鎏月愣了一會兒,不氣反笑。
瞧著麵前這杯還冒著熱氣的茶,伸手捏起,不顧指尖傳來滾燙的觸感,一下倒入了口中。
她眉頭緊鎖,將茶水倒儘後便將瓷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好,條件是吧?
就今晚,若蕭嶼澈食言,她定會拉著他陪葬。
聽見聲音,黃桃連忙跑進來,恐慌道:“姑娘,這茶水很燙的!您這般,殿下心裡不好受。”
鎏月嗤笑一聲,似是聽見了什麼玩笑話一般,看著黃桃:“他?不好受?我看他是巴不得折騰我,折磨我!”
“姑娘莫要這樣說。”黃桃跪在了鎏月身邊,握著她的手輕聲安撫,“其實殿下帶您已經很寬厚了。”
“幾乎……幾乎是縱著您。”
“你知曉自己在說什麼?”鎏月隻覺得好笑,“他若縱著我,便不會將我關在深宅大院內,也不會特地警告我注意分寸。”
黃桃遲疑了一下:“可殿下隻讓您注意分寸,並未拿走您的東西,限製於您。”
話音剛落,鎏月深深地看了黃桃一眼。
我的……東西?
所以方才黃桃替她拿回蠱盅時,才並未過問。
黃桃知曉蠱的存在,那麼便意味著,蕭嶼澈也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