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高深莫測地賣了個關子,卻並不做多解釋。顧淮之也沒接著問,微微一笑後繼續背譜係。
顧玦和趙冀的感情是真不錯,自打趙冀一來,顧玦都不琢磨著怎麼氣他爹了。反而樂嗬嗬地帶著趙冀滿莊子亂溜達,還特地讓人拿了瑪瑙做柄的牙刷在趙冀麵前獻寶,一臉自豪地開口道:“趙大哥你看,這玩意兒叫牙刷,配上特製的牙膏,潔牙可舒服了!你見過淮之那小子了吧,也不知道那小子的腦子是什麼長的,這東西都能被他折騰出來!”
“長公子確實聰慧過人。”趙冀微微一笑,又揶揄顧玦,“性子也比你強多了,不像你一樣儘讓人頭疼。”
“誰說的,你是沒見著那小子氣人的時候,一開口就能把人噎個半死。那家夥都成精了,表麵學了我爹那套養氣功夫,實際上嘴比我還毒。”
聽到這兒,正打算過來多觀察觀察趙冀的顧淮之適時冒了出來,抱著胳膊含笑看著顧玦,拉長了聲音道:“哦……原來小叔是這麼看我的啊!”
說人壞話被正主當麵抓包,場麵一度陷入尷尬之中。好在顧玦臉皮厚,笑嘻嘻地湊了上來捏了捏顧淮之的臉,嘴裡還理直氣壯地說道:“誰讓你總是氣我,還不興我說你幾句啊!”
“這麼說還是侄兒的不是了?”顧淮之得理不饒人,好以整暇地看著顧玦。
顧玦無奈,隻能投降,“行行行,是小叔錯了,不該這麼說你,滿意了嗎?”
趙冀在一旁看得有趣,忍不住笑道:“可算是找著能治你的人了,想當年丞相可是被你氣得不輕。你啊,該!”
顧淮之有意接觸趙冀,見狀便開口說道:“趙使君乃名將之後,想必對練兵自有一套方法?”
趙冀不由露出驚訝之色,完全猜不出顧淮之說這話是要乾什麼,但還是和氣地點頭回答:“倒也說不上有什麼好辦法,不過是自己琢磨出的一點東西罷了,不值一提。”
顧玦倒是猜出來顧淮之準備乾嘛了,立即笑了:“好小子,你這是打算讓趙使君教你練兵呐!小小年紀膽還挺大,開口就給一州之刺史下套。這可比我當年能折騰多了!”
顧淮之回了他一個鬼臉。趙冀則實實在在的驚訝了一回,看了看顧玦,又看了看顧淮之,一臉摸不著頭腦的表情,半晌才笑道:“練兵?府上乃清貴世家,怎麼突然想著練兵?再說了,即便是要練兵,那也該是你們練,怎麼能讓長公子去練啊?”
“還不是這小子瞎折騰。”顧玦笑著解釋,“練兵也就是說說,其實就是我爹給了他五十個部曲讓他好生調.教。小孩子嘛,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知聽了誰的攛掇,突發奇想要折騰那幫部曲。我爹一向寵他,反正就五十個人,也就隨他去了,這些日子正忙活得起勁呢。誰知道他膽子肥得很,還把主意打到你頭上來了。”
“哦?”趙冀頓時來了興趣,蹲下來平視顧淮之,饒有興致地問他,“聽你小叔的意思,你已經開始練部曲了?”
顧淮之點頭,“是啊,不過就是簡單地練練,不得其法。所以見了使君,便厚顏問上一問。”
趙冀心裡怪納悶的,好好一個世家子弟,不去鑽研經史子集,反倒對軍事感興趣,這孩子莫不是投錯了胎?
人一旦對某件事感到好奇,那就自然而然地想繼續挖掘下去。趙冀這會兒還真挺好奇顧淮之這個小豆丁到底練部曲練出了什麼名堂,便牽了顧淮之的手溫聲笑道:“如此,便有勞長公子帶我去看看吧。”
“使君與小叔乃莫逆之交,無需如此客氣,也叫我淮兒便是。”
趙冀從善如流,“那就請淮兒帶路吧。”
彆說,顧淮之這訓練還挺有模有樣的。單就管理方麵來說,張李兩名部曲被顧淮之提成小頭目,一人管二十四人,每人手下的二十四人又分成兩小隊,並選出其中最優秀者任隊長,層層管下來沒毛病。
顧淮之上輩子雖然沒去過軍營,但後世信息發達,練兵的方法網上到處都是。哪怕顧淮之沒有特地查過,也耳聞目睹了不少方法。現在,顧淮之就把上輩子那套全都照搬過來了。負重越野、扛木頭、攀爬匍匐等輪番上陣,結合現在的實際情況,又增加了騎射訓練,風雨無阻,堪稱是軀體和意誌的雙重磨礪。
趙冀原本是帶著看熱鬨的心思過來的,結果見了這般花樣繁多的練兵方式,臉色瞬間嚴肅了不少,忍不住鼓掌叫好:“淮兒真不負神童之名。這樣的方法,便是軍隊中養精兵,也差不多了!”
“使君謬讚了。”顧淮之微微一笑,仰頭接著問,“不知使君能否再提點淮兒一番。”
趙冀搖頭長歎:“我沒什麼能提點你的啦,你有所不知,哪怕是州府之兵,也不會如同這些部曲般日日訓練。”
顧淮之不由疑惑:“這是為何?”
趙冀輕笑,而後問顧淮之:“淮兒這般訓練他們,想必每天的花費並不小吧?”
不愧是將門之後,看問題真是一針見血。
顧淮之點頭,無奈回道:“使君慧眼如炬啊。不提衣物弓箭之損耗,單就飯食這一項,花費就比養尋常五百個部曲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