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母親的寵愛 她才是母……(1 / 2)

顧婉玉匍匐在地上,姿態狼狽,一張靜雅的麵上滿是委屈與隱忍,任誰看了,都覺得是她被推倒、受了傷。

而顧小小還維持著推她的姿勢僵在原地,手足無措,竟是被嚇呆了的模樣,動都不敢動一下,見到盛枝意,更是害怕的直打顫。

盛枝意看到顧婉玉,心中便是一陣大恨。

上輩子,她儘求將一碗水端平,她捫心自問,從未虧待過顧婉玉,可偏生,顧婉玉卻依舊不知足!

後來,在得知顧婉玉根本不是什麼惡仆之女,而是她夫君養在外麵的外室生下來的女兒的時候,她便明白了,有些人,血裡有毒,骨頭裡就是壞的,怎麼對她好都養不出來個端正性子。

哪怕現在,顧婉玉不知道自己是外室之女的時候,她也與那外室一脈相承的壞!那外室換了她的女兒,顧婉玉陷害她的女兒,兩人真不愧是親母女!

滔天的恨在心底裡蔓延,但當盛枝意的目光落到顧小小的身上的時候,卻又驟然變軟。

她的親生女兒似是被嚇壞了,一副不敢說話的模樣,縮著脖子站在原地,一雙眼都不敢看她。

盛枝意頓時一陣自愧。

她上輩子對顧小小太嚴厲了,那時的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顧小小脫胎換骨,將那些鄉下野氣全都改掉,變成一個符合京中高門大戶各種森嚴規矩的千金姑娘,所以她每每見了顧小小,都是說教懲處,導致顧小小見了她便躲。

倒是其他顧府的人,都會裝模作樣的勸她不要太嚴苛,又假裝為顧小小說好話。

那時盛枝意知道顧小小怕她,但她總以為時間還長,她對顧小小嚴厲一點,但是顧府的其他人都會對顧小小好一點、拉著顧小小慢慢變好。

那時盛枝意還不知道顧家人的真麵目,也不知道整個顧家所有人都在披著一張善意的人皮、背地裡針對顧小小,她以為所有人都是在真心對待顧小小,現在想來簡直可笑。

她的小小,上輩子該有多無助呢?

顧小小會被欺到上吊自儘,她有一半的過錯。

而另一半——

盛枝意的目光閃動兩息,掠過一大片跪在地上的丫鬟的頭頂,最後緩緩落到了一旁的顧婉玉的身上,沉聲道:“顧婉玉,站起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跌坐在地上、狼狽的顧婉玉慢慢的頂著母親的壓力站起了身。

她的母親盛枝意是當朝右相之女,身份尊貴,端莊大氣,因出身高門,所以養成了說一不二、掐尖好強的性子,從不肯低人一頭,偏母親又是極聰慧的,琴棋書畫管家理事皆做得極好,叫人不得不服氣。

當年母親做姑娘的時候,便是京中首屈一指的高閣千金,不知多少皇孫貴族、名門公子來求娶,但母親性傲,不肯與人共侍一夫,有人來求娶她,她便告知來人,她的丈夫須長長久久,永遠隻與她一人相守,不管是什麼妾室,通房,逛青樓都不能有,若她死了,還要為她守身,不得續弦再娶。

大奉自古以來便是三妻四妾的說法,一些豪門公子更是自曉事起便有通房伺候,如何能為一個女人守身呢?

所以這樣一個條件放出來,京中男子如潮水般褪去,便露出了她的父親,現戶部尚書——顧雲亭。

顧雲亭出身低,是個式微寒門所出的貴子,但生了一副好皮相,又有一身好才學,見了母親後,便言明此生非母親不娶,永不納二色,日日追隨母親,以此,終得來母親芳心。

母親嫁給父親後依舊性傲,所以與婆母不和,但因母親娘家勢大,嫁妝眾多,身板厚硬,所以也從未受過什麼委屈,父親又疼愛她,在婆媳後宅內發生的事,父親全都依托給母親,站在母親身後給母親最大的支持,夫妻多年來育有一子一女,恩愛羨煞旁人。

天下的千般好萬般好,全都落到了母親手裡,京中不知多少人豔羨母親。

顧婉玉是那樣崇拜她的母親,在顧婉玉心中,母親是她難以翻越的大山,她從不敢直視母親鋒銳深邃的眼,生怕惹母親不高興。

但現在,她必須扛住來自母親的審視。

顧婉玉緩緩抬起眼眸來,楚楚可憐的望向母親,柔聲道:“回稟母親,女兒前些時日丟了個珠花,本以為是隨手丟了,但今日,女兒遣丫鬟來送些糕點給姐姐,丫鬟回來後,卻與女兒說,瞧見了姐姐試戴女兒丟的金簪。”

顧婉玉話音落下時,一旁跪著的貼身丫鬟便趕忙抬起頭來,向盛枝意磕頭,道:“啟稟大夫人,奴婢今日親眼所見,三姑娘丟掉的金簪在二姑娘頭上,奴婢便聯想起了前幾日的事,前幾日,二姑娘來三姑娘房中吃茶,誇了三姑娘的一支金簪好看,一轉眼的功夫,這金簪便不見了!”

“奴婢當日因此金簪丟失而受罰,所以將此事記在了心上,回了三姑娘的房中,將此事告知了三姑娘,奴婢隻想還自己一個清白,非是奴婢弄丟的,而是——”

那奴婢說到此處時,眉目中滿是憤慨,抬起頭來直直的看向顧小小,大聲道:“而是二姑娘將這金簪偷走了!我們今日搜到了簪子,人贓並獲!”

“住口!”顧婉玉厲聲嗬斥自己的貼身丫鬟,隨後換了一臉擔憂、愧疚的模樣,與盛枝意道:“母親,姐姐出身鄉野,難免有些不合規矩的習慣,女兒隻是想來問一問姐姐,沒想到姐姐一直不承認,我一時心急,想帶姐姐去尋您做主,沒想到姐姐竟推了我。”

說話間,顧婉玉的眼眸中翻起了幾分霧一樣水蒙蒙的淚光,看向盛枝意,道:“娘親莫要怪姐姐。”

顧婉玉抬起眼眸的時候,果然瞧見了盛枝意一臉冷怒,不由得心下得意。

顧婉玉被盛枝意言傳身教了十六年,最清楚盛枝意討厭什麼了,盛枝意愛麵子,重規矩,性傲清高,盛枝意是最優秀的那個,那她的孩子就也要是最優秀的那個,這麼多年來,盛枝意從不允許她的兒女有一點錯漏。

她和她的哥哥是被精心澆灌出來的牡丹與青鬆,而顧小小,隻是一顆乾瘦的野草。

盛枝意可以因為顧小小流落鄉野的緣故而容忍顧小小愚昧無知、膽小怕事,但一定不能容忍顧小小身上沾染那些人品上的瑕疵,盛枝意一定會失望至極,然後對顧小小重重懲處。

一想到那個畫麵,顧婉玉便覺得渾身的骨骼筋肉都痛快的生長,血液衝向大腦,心口劇烈的跳著。

她無比期待。

果不其然,母親下一刻便看向顧小小,問道:“小小,你可還有什麼話說?”

不知為何,顧婉玉感覺母親與顧小小說話的時候,語氣突然放柔了幾分,似是害怕嚇到顧小小一般。

顧婉玉心中微微酸楚吃味。

母親從未對她這樣講過話。

但是很快,顧婉玉心裡又痛快起來了——因為一切證據確鑿,顧小小那個蠢笨的腦子,是不可能找到證據為自己反駁的,她隻會發抖。

這樣一來,母親的寵愛還是她的。

而下一刻,一旁的顧小小果然發著抖,搖頭,磕磕絆絆的說道:“母、母親,我不知是、怎麼回事。”

她很害怕。

她被惡仆遺棄在河水中,順水流長大,被鄉野間的哥哥撿到、收養,後來在鄉野間生長,雖然家中貧窮,但是每個人都對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