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六年中,養兄從不曾間斷為她尋找父母,直到有一日,養兄在路上看到了顧府的家徽,說與她隨身攜帶的玉佩同樣,便將她送到了顧府。
再後來,她就進了顧府。
養兄說,她是來過好日子來了,讓她安心待著,不必掛念他。
但是她來了這府中之後,雖然吃的好喝的好,但是卻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她感覺所有人都不喜歡她。
母親對她很嚴厲,父親從不看她,哥哥也不與她說話,她的妹妹——顧小小瑟縮了一瞬。
她的妹妹好凶,好怕。
瞧見顧小小這般上不得台麵的模樣,顧婉玉心中冷笑,並在暗處掃了自己的丫鬟一眼。
她的丫鬟是她的心腹,與她相處多年、心有靈犀,一收到她的目光,立刻大聲喊道:“東西都被搜出來了,二姑娘為何還在裝傻?”
顧小小被那丫鬟一嗬,竟是渾身都顫了一瞬。
“住口!”
又一聲嗬斥,但這一次,卻是盛枝意開了口。
氣場淩厲的美婦人一眼掃過來,冷冷的掃了那丫鬟一眼,道:“你確定在顧小小這裡看見了這隻簪子?”
在那丫鬟點頭之前,盛枝意目光沉沉,道:“欺瞞主子,要刑家法,杖責二十。”
丫鬟打了個顫,但還是咬著牙堅稱道:“奴婢真的看見了!”
“好。”盛枝意向那桌上的金簪點了點下頜,向身後的丫鬟道:“拿過來。”
身後的丫鬟立刻行上前,將那金簪雙手捧起,轉而捧送到盛枝意的麵前。
顧婉玉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隻以為盛枝意要“親眼看見”,不由得一陣激動。
她想,等母親親眼看見了,一定會重重懲罰顧小小的!
顧婉玉心中喜悅,口中便情不自禁的說道:“母親,您不要怪姐姐了,姐姐以前沒讀過書,不懂規矩,左右我們都是一家人,姐姐喜歡這簪子,我送她便是,不要為了這麼點小事懲罰姐姐了。”
盛枝意的目光從金簪上挪到顧婉玉的麵上,她在顧婉玉的麵上定定的看了兩眼,繼而冷冷的扯了扯嘴角,隨後伸手拿過金簪,自袖中取出一把剪刀,當著所有人的麵,將金簪剪開。
顧婉玉不明白母親是在做什麼,便疑惑的緊盯著看。
金簪“哢嚓”一聲響,被剪成了兩節。
兩節金簪,前半截是金的,後半截卻是金包鐵,裡麵有一節鐵。
這是怎麼回事?
顧婉玉驚訝的瞪大了眼。
“顧婉玉。”盛枝意舉著那兩節截然不同的簪子,問道:“這簪子是我手中店鋪裡的掌櫃為你打造的,給你的時候是純金的,現在,裡麵為什麼包了一截鐵呢?”
顧婉玉慌亂了兩分,連忙說道:“母親、我,女兒不知道。”
盛枝意冷眼看著她。
顧婉玉當然不知道,就連上輩子的盛枝意,也是在顧小小懸梁自儘後才知道的。
那時顧小小自儘後,她悲痛欲絕的整理顧小小留下的東西,翻到了這個金簪——在上輩子,她一直認為是顧小小偷了這簪子,因為一切證據確鑿,有人證有物證,那時顧婉玉也未曾暴露出真麵,她出於對顧婉玉的信任,也沒有懷疑過。
直到她又一次拿到了這個簪子,打算將這簪子燒了給她女兒陪葬,但是燒毀簪子的時候,卻發現這簪子並非是純金,而是金包鐵。
這裡麵的金子,被換過一段。
盛枝意起了疑心,費了很大的力氣去查,才查出來一段真相。
“你當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有人知道。”盛枝意冷著麵從顧婉玉身前走過,伸手,拉住了顧小小的手。
顧小小的手又冰又冷,掌心都是虛冷的汗。
被盛枝意拉到的時候,她本能的瑟縮了一下。
盛枝意則輕輕拍著她的背,也沒有過多言語,隻是走進屋內,坐在衣裳,一旁的顧小小則站在了她的身側。
“小小。”母親看著她的臉,語氣輕柔的像是三月的風,輕輕拂過人麵:“好好看著,這世間的道理,你總要看清楚,一味地躲著,不是好事。”
母親說。
顧小小從沒有與盛枝意這般親近過,她遲疑著偷看了一眼母親,卻見母親一臉溫柔的看著她,讓她狂跳緊張的心都舒緩了兩分。
看著什麼呢?
顧小小有點不懂。
而這時,母親看向門外,道:“將人帶進來。”
門外兩個婆子便押著一個小廝行進來,將小廝押的跪在地上。
顧婉玉擰眉看向那小廝,這小廝明顯被打過,渾身臟土,麵容青腫——但是,她根本不認識這個小廝。
“說吧。”盛枝意拉著顧小小的手,看著那小廝,冷聲道。
小廝打了個顫,隨後趕忙磕頭,道:“小的,小的受了三姑娘身邊大丫鬟的指使,要將這金簪藏到二姑娘房內妝奩中,但是,但是小的看這金簪昂貴,便偷偷找人換掉了中間一截金,扣下來賭了,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
顧婉玉聽到這麼一段話,唇瓣驟然一抿,轉而看向跪在人群中的貼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