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憶了03 沒有人會看我的(1 / 2)

病友交流會結束。

尤黎繼續翻看著手上的安徒生童話,他的右手邊有一扇釘死的窗戶,雖然打不開,但這是整座醫院裡唯一一扇沒有安上鐵欄杆的玻璃窗。

窗外的陽光沒有任何阻礙地透過玻璃照射進來,驅逐了室內充滿著消毒水氣味的冰冷空氣。

尤黎整個人都沐浴在聖光下,

他的指尖輕輕翻動著書頁。

他很喜歡這裡。

會給他一種他還是個正常人,正在好好活著的錯覺,身體都變得暖洋洋的。

尤黎就在他的前麵有個人蹲在地上假裝是盆花,他的後麵有個人當作自己是毛毛蟲在地上扭動的環境裡,翻完了整本安徒生童話。

下午三點,娛樂時間結束。

“13號。”

是在叫尤黎。

醫院裡的每個病人都有自己的編號,要麼是住院號,要麼是床位號,出於保護隱私,也出於精神病人連自己的名字都很難記得住,醫生和護士用號碼代稱來得方便。

如果不是醫生告訴他叫尤黎,恐怕尤黎自己也以為自己叫13號了。

畢竟他失憶了。

來接他的醫生推門而進,在娛樂室邊掃視邊看著腕表道,“你該去做抽血化驗和腦電波測試了。”

尤黎好學生一樣舉起手,“醫生,我在這裡。”

醫生幫他將書放回去,又去幫他推輪椅,“尤黎把書看完了嗎?”

他們私下裡卻不會用13號稱呼。

尤黎毫無所覺,他微微仰起臉,看身後正彎腰推他出去的醫生,潔白的脖頸展露無疑,“書很好看,謝謝醫生。”

像個小羊羔。

“心情好點了嗎?”

“好多了。”

注射輸液室和抽血化驗室都在同一樓層,下午三點是病院裡固定做檢查的時間點,除了他們外,很多人都在抽血窗口外排著隊。

護士反複抽著液體,甩著針頭,動作專業而熟練,迅速又不浪費時間,“下一個。”

“下一個。”

“下……”

尤黎看著她重複又機械的動作,他的輪椅也從隊伍後麵被推到了窗口前,因為自己是右撇子,為了方便,他伸出了左手。

靜脈血足足抽了七管才停,每個小瓶子都貼上了標簽,之後會被送去做不同的化驗。

護士壓著止血棉簽,“下一個。”

尤黎從她手裡接過來,“謝謝。”

醫生把他推到醫用垃圾桶前,等他止血完畢,把棉簽丟了。

尤黎血抽多了,有些暈,“醫生,我們去做下一項吧,我想休息了。”

醫生剝了糖紙,將一顆糖塞進他嘴裡,“含著彆吞。”

尤黎含著糖,說話有些模糊,但很聽話地點頭,“謝謝。”

下一項是腦電波測試。

檢測室是一個很小的房間,裡麵很空蕩,固定的儀器,攝像頭,一張白色的床,一把木椅子。

醫生動作熟練地給他塗上了導電膏,冰冰涼涼的,又將電極片貼在了尤黎腦門上,叮囑他動作小心,不要弄掉。

尤黎平躺在床上,認真地點頭。

他對整個流程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自己已經做過了無數、無數次。

交疊在腹部上的手指都十分放鬆。

醫生轉身出去,等他休息片刻,幾分鐘後才在觀察室裡用廣播跟他交流,“睜眼,閉眼。”

“坐起來,吸氣——吐出。”

“連續做三分鐘的深呼吸。”

“眼睛不能睜開,檢測過度換氣對你有沒有影響。”

三分鐘之後。

醫生說,“有些激烈,劇烈運動對你的影響會非常大。”

又用了三分鐘,尤黎恢複了平穩的呼吸狀態。

“睜眼,看牆上的閃光儀。”

“開始做閃光刺激。”

結束。

“接下來你可以嘗試進入淺度睡眠狀態,這裡很安全,沒有外人,隻有我會看著你。”

腦電波檢測時長一般最好在全天24小時,但距尤黎所知,四天前他已經做過一次了。

今天他隻需要檢測半小時就能結束。

可能是因為失血量過大,困意近乎洶湧而來,平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很快閉上眼,他很瘦,因此被子的起伏度格外單薄。

連呼吸都又輕又弱的。

並沒有休息多久,時間就到了,尤黎被叫醒,一天的流程差不多結束了,醫生推他到食堂領餐。

晚上六點用餐結束,七點之前回到病房,八點後禁止外出,值夜班的護士或者醫生會在八點之後巡視病房。

九點需要準時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