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憶了18 跑——(2 / 2)

“看到了,玩家……”

“能不能想起一些事?”

“……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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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雙已經東躲西藏了快八天了,按照現在虛假的時間流速,現在恰好是她受傷後的第九天。

晚上她會躲在尤黎告訴她的娛樂室裡養傷,白天會避開眾人尋找線索。

但詭異的是,小醜不見了,

這個boss就好像無故曠工了一般。

副本的危險難度一瞬間直線下降,病人和護士隻要看不見玩家就不會發動攻擊,她隻需要小心不發出聲音,避開這些npc,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包括那天離開的雙馬尾也跟她是同樣的進度。

但陳雙沒有再發現任何的線索,她相信雙馬尾也是,除了小醜,一開始就消失的醫生直到現在也沒再出現過,就好像憑空消失在了第二層裡。

醫院裡剩餘的其他醫生也都是普通的npc紅眼狀態,能開出院證明的似乎隻有尤黎的主治醫生一個人。

她們都找尋不到任何其他能回到最初正常的醫院的辦法。

除了那個死去的中年女說出口的話,

吃了藥,就能回到正常的世界裡。

但很顯然,陳雙和雙馬尾都半信半疑,醫生之前的治療除了那個特殊玩家那次外,無一例外都會導致人死亡。

吃他開的藥,風險性太大了。

中年女還死了,現在隻剩下三個玩家,根本找不到能求證的人,因此,她甚至迫不得已和雙馬尾互相通了好幾次情報,一起行動。

陳雙貼在走廊拐角,下一秒,她就看著走廊儘頭突然出現在路中央的少年,披著一件不符合他體型的白大褂,有些緩慢地扶著牆走著。

但詭異的是,那些本該對玩家紅眼的病人和護士都忽略了尤黎的存在。

雙馬尾跟她一起躲著,表情古怪,“他為什麼沒事?身上還披著醫生的白大褂,他看見醫生了?他做了什麼?”

陳雙當然不可能跟她一起分析尤黎的一舉一動,她緊皺著眉,“不知道。”

因為精神處在長時間的高壓之下,她們這幾天吃不好睡不飽,還東躲西藏,時時刻刻擔心會被npc或者boss殺了。

麵色都算不上好看。

雙馬尾前幾天因為不知道夜晚能躲進娛樂室,甚至三天三夜沒睡過了,之後幾天也不敢休養生息。

她死死盯著尤黎,“會不會是藥?”

“那個藥不會真的有作用?”

雙馬尾布滿紅血絲的眼球一動不動,“我們找不到任何的通關辦法,這是唯一的線索了。”她突然看向陳雙,“你要吃嗎?”

陳雙冷聲,“我不會吃,你也彆想逼我。”她無聲抽出道具,擺出一副警惕的姿勢。

雙馬尾死死看著她片刻,才不甘心地彆開眼,想得到解脫的心在這一刻得到了瘋狂的鼓動,她拿出一個藥瓶,毫無征兆地把整瓶藥都狼吞虎咽地往嘴裡倒進。

她再睜開眼時,陰沉發冷又充滿血腥的世界渾然一片,光影都好像電影裡有一幕出了差錯般閃晃了幾下,好像冷然的白光在緩慢褪去。

整個世界都在藥物的作用下緩緩恢複正常,褪去了陰冷,血腥,它形成了一種虛幻間的美好。

陳雙原本想提醒那個中年女被她害死,臨死前說得話大概率有鬼,而尤黎在boss眼裡又是極為特殊的存在,不能當成例子。

但已經晚了。

雙馬尾已經衝了出去,“醫生,醫生在哪?我要找醫生開出院證明,我的病已經好了!”

護士立馬看向她,片刻,聲音裡充滿笑意,“稍等,醫生還沒有這麼快來,這位病人先來在這份出院證明表上,填一下你的個人信息,等醫生查看過後,您已經痊愈的話,一定會馬上為您安排出院的。”

看不出半點剛剛的紅眼狀態。

雙馬尾笑容越擴越大,看著護士拿著出院證明表朝自己走過來,“我要出院了,我要出院了?原來通關的方式這麼簡單,早知道,早知道早點吃了。”

她哈哈大笑,“區區一個新手副本。”

她的笑聲太大了,站在路中央的尤黎也不由看過去,他還在和他腦子裡的那個東西說話,“想不起來……但是她們好眼熟,旁邊那個人我認識,叫,叫陳——”

“我終於能出——”

“跑——!!!”

“跑啊——!”

陳雙突然嘶喊道,“她拿著的不是出院證明表,是——”

三人的話齊齊一頓。

尤黎的話被打斷了,他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有什麼在他眼前突然飛濺開來,漫天噴灑的鮮血。

他看見護士拿著出院證明表停在了雙馬尾麵前,然後“撲通——”一聲。

尤黎的眼前突然發黑,視線裡所有的一切都黯淡了下去,隻有從完整的切麵斷口中噴湧而出的鮮血是刺眼的紅。

他睜大著眼,全身都呆立在原地。

“啪嗒——”

玻璃罐好像碎了。

那些尖叫的,恐懼的,被束縛住,被安撫住的情緒一下子全部被釋放了出來,它們衝破了藥物製成的壁壘,隨著那顆“咕嚕咕嚕”朝他腳邊滾過來的“頭”一起,猛然湧向了尤黎全身。

那顆頭還在張著嘴巴,尖聲的笑還在持續,“出,出院了——”

而後戛然而止。

死靜。

好像一瞬間,又隻是一眨眼,尤黎恍惚地合了合眼睛,他再睜開時,眼前所有的鮮血淋漓都消失了,雙馬尾活生生地站在原地,那顆頭還安安穩穩地安在她脖子上。

她在簽著護士手上的出院證明表,最後露出了一個標準的笑容,“謝謝護士,我會回病房等我的家人來接我出院的。”

仿佛一切都隻是他的錯覺。

但尤黎想不通,為什麼那個他記起名字的玩家還在直直看著他的腳邊,表情不忍心又有些慘痛,最後踉踉蹌蹌地捂著手臂,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趕忙離開了。

尤黎以為自己摔倒在地,他會冒著冷汗,慘白著臉色,一邊捂著嘴乾嘔著,一邊用不停地汲取著空中的空氣,拚命呼吸著。

但沒有,一切都沒有。

所有崩潰的情緒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軀體化症狀,他隻是僵硬著,慢慢走回到了原地。

等待著小醜回來。

蘋果汁很冰涼,被塞進尤黎了手中,他才表情一片空白地捧起來,看了水麵很久,才抵到唇邊,快喝下去時。

小醜突然彎下身看他,咧嘴大笑的麵具在一瞬間靠近,近到這個蒼白冰冷的麵具隻差一層空氣就能貼上尤黎的臉。

分明帶笑,語氣卻格外陰晴不定,意味不明地微眯起眼,語調陰冷又緩慢。

他隻問了一句話。

“怎麼突然不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