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仿佛剛才歹毒的話不是出自他口……(2 / 2)

碎玉瓊花 啟夫微安 5229 字 7個月前

“你想出人頭地……也不是不行。”本以為他不會搭理,喻玉兒都做好了他拂袖而去的準備。沒想到周長卿還慢條斯理地應了聲。

他的嗓音清冽如玉石相擊,聽著叫人心生愉悅:“西大營那邊還剩幾個征兵的名額。正好,趕巧了,過不了多久咱們就要跟北狄蠻子開戰。你來戰場上掙個軍功。”

周長卿的話還沒說完,喻小山的臉就先綠了。這年頭,稍微有些積蓄的人家花錢逃兵役都來不及,哪有上趕著找死的?

“姐夫,這,這戰場上刀劍無眼啊……”

“男子漢怕刀劍傷人,你奔什麼前程?”周長卿疑惑。

“可,可是,我……”

“我瞧你四肢健全,個頭不小。走動時腳步輕便,跑起來應該不慢。”周長卿慢慢揚起了眉,“若是有那野心,去前線當個步兵不錯。”

“那,那到時候,姐夫會幫襯我嗎?”

“幫襯你?”周長卿淡淡地勾了勾嘴角,憑地有幾分妖異,“我若是幫了你,那軍功便是我的,如何能成就你的仕途?”

喻小山啞火了,半個屁不敢放,縮喻寧的身後去了。

喻玉兒:“……”

她無語地看向周長卿。

周長卿繃著一張光風霽月的臉,淡淡地與她對視一眼,道貌岸然地移開了視線。仿佛叫人去戰場送死這麼歹毒的話,不是出自他的口。

屋子裡靜了一靜。

全花廳,也就喻寧一個憨子還沒瞧出什麼名堂在那傻乎乎地看著他姐笑。

老太太瞥了一眼沒什麼煙火氣的孫女婿。本來還覺得兩人之間有些生疏,如今瞧著孫女婿還挺護短,她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行了行了,你回來這一趟也累了。帶長卿去後頭歇一會兒。”

老太太發話打發人離開,喻玉兒依依不舍地在老太太身邊賴了會兒,帶著周長卿出了禾玉院。

老太太所說的帶周長卿去後頭歇一會兒,指的是帶他去自己院子坐坐。喻玉兒的院落在南邊,離得老太太的禾玉院不遠。不過中間隔了一個花園。

這花園裡種了大片的梅花,冬季還未到,但有些枝頭打了苞。

喻玉兒走到半路,順手折了一枝在手中把玩。

周長卿立在她身邊,眼眸從她被花枝勾的有一絲亂的發梢上瞥過,收回了視線。從剛才出來,他就又恢複了平素寡言少語的姿態。晨間的涼氣在他眉宇間凝結,又被他偏高的體溫所化開,潤濕了他的眉眼。更顯得此人眼睫纖長,氣質疏冷。

他不開口,喻玉兒也完全沒有上輩子逗他開口的閒情逸致。兩人就這般相顧無言。

直至快走出梅林,周長卿才突兀地開了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些親族,不一定值得相托。”

他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出了梅林。

喻玉兒一愣,回過頭看向從一開始就落後小夫妻二人幾步遠的綠蕪紅苕。

主仆三人麵麵相覷,十分疑惑的樣子。兩丫頭是沒聽懂,喻玉兒卻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周長卿這是在告誡她,喻小山不是個好東西。

她眨了眨眼睛,感覺十分新奇。周長卿什麼時候這麼好心,居然關心起她家的事了?等等,上輩子周長卿有提醒過她嗎?

……好像有說過類似的話。不過當時她以為周長卿在說她自己。讓她注意身份,少跟娘家來往。

喻玉兒:“……”

……

兩人在喻府吃了午膳,周長卿便因為急事要立馬回去。

軍營的人是直接到喻家這邊來遞消息的,來人就在府外頭等著。連府上門房招呼人家喝茶都沒空。

周長卿聽了線報臉色驟變,來不及交代其他,騎上馬就匆匆離開。

上輩子周長卿這般突然就離開的情況發生太多,喻玉兒早就習慣了。上輩子還有他剛上榻,衣裳都解開了。外頭急報,他穿上衣服就走的。此時喻玉兒也沒過多去關注。

她如今好難得才見到祖母,自然不甘心這麼短時間就離開的。抱著老太太的胳膊耍賴,預備賴到傍晚再走。

喻老太太拿她沒辦法,無奈的直搖頭。當然,也實在是孫女陡然嫁人後,她老人家一個人守著偌大的喻府,也會寂寞。這不喻玉兒才撒嬌,老太太就立馬軟了態度。

“你啊,就今日一回。”她點著喻玉兒的鼻尖,“往後可千萬記住,嫁了人,不可任性啊!”

喻玉兒嘻嘻一笑,老太太也跟著笑起來。

……

等祖孫倆關起門來,喻玉兒才想起跟老太太說喻小山的事。

喻小山這小子,年紀輕輕就世故精明,喻老太太是心知肚明的。她也不喜喻小山這般脾性,方才喻小山在周長卿麵前說的那些話,算是把喻家的臉麵扒下來踩。但再是不喜,也信奉一筆寫不出兩個喻字。自家人,沒太多戒心。

“阿寧正好是個愣頭愣腦的,小山機靈。經常跟小山在一塊,也能學幾分靈活。”

“話不是這麼說的祖母。心術不正的人,乾不出什麼好事。他那些小手段也不叫機靈,那狡詐奸猾,唯利是圖。”喻玉兒想著後來喻寧賭紅了眼的模樣,“若是他將阿寧引上了歧路,染了什麼禍害人的惡習。往後可是要害了阿寧一輩子的。”

“哪有你說的這麼玄乎?”老太太看她著急,有些好笑道,“才十三歲的孩子,能走什麼歧路?”

喻玉兒想了下,命人將喻寧的小廝叫來。

喻寧身邊早早配了小廝,平素就跟著喻寧同進出,貼身伺候。

那小廝是喻家的家生子,比喻寧大三歲。已經曉事兒的年紀。

聽喻玉兒問起喻寧在六叔公府上,喻小山都帶他玩什麼。他立即就明白了:“都帶著寧哥兒鬥蛐蛐,擲骰子。賭的還不小,實打實的金銀。寧哥兒手頭金銀輸光了就拿身上好物件抵債。這回去一趟,寧哥兒身上的好些值錢的東西都輸給了山哥兒。”

小廝這話一說完,喻老太太臉色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