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莞是土生土長的京北人,在京北長大,讀書,但大學卻是在申城讀的,畢業後也直接留在了那邊工作。
從她十八歲到現在,一晃都過去快要八年了。
這八年間,蔣莞也就逢年過節的時候偶爾回京北一下,麵對著城市的高速發展,她實在是跟不上節奏,甚至不像是一個本地人。
也有可能是因為這些年,自己刻意不去留意的緣故吧。
不過這次回來參加婚禮,蔣莞是打算在京北住一周的,除了想多陪陪蘇兮以外,也是有另外的事情……
想著,她撫摸著手機屏幕的指尖多了一抹猶豫,徘徊在通訊錄置頂的一個人名上,好一會兒。
直到突兀的來電打斷了蔣莞的思緒。
她垂眸,看到‘姐姐’的備注,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半晌,她才接了起來:“喂?”
“莞莞。”對麵的女聲大氣溫柔,帶著一抹笑意:“聽說你回京北了?”
“嗯……”蔣莞默默地應,眼睛掃過眼前一排放著酸奶的冷凍架子。
“太好了,我去接你,”蔣葵說:“晚上一起回家吃個飯吧。”
“姐,今天晚上蘇兮請客。”蔣莞忙說,用一個完美的借口搪塞了她:“我回來就是為了參加她婚禮,她請客不去不好吧?”
她這句話已經把態度表現的很明顯,回來不是為了彆的,隻是為了蘇兮。
蔣葵沉默片刻,退而求其次:“那明天呢?”
蔣莞:“明天再說吧,蘇兮可能得讓我陪她……”
“莞莞。”蔣葵打斷她尋找借口的含糊,直接了當的說:“你都三年沒回家了。”
蔣莞不說話。
“而且就算之前回去,也是不歡而散。”蔣葵歎了口氣:“爸媽年紀都大了,你真打算和他們一直鬨脾氣啊?”
蔣莞笑了笑,不以為然。
她是尊重自己這個姐姐的,蔣家上下也就隻稍稍聽蔣葵的。
但是尊重,並不代表她會盲目認同她的話。
鬨脾氣?蔣莞真的不覺得自己是在鬨脾氣,她隻是有自己想法的同時又不想順從父母對她的掌控和指責,這有什麼錯?但她沒反駁蔣葵的教訓,隻是沉默地聽著。
“你回來京北是要呆幾天的吧?”蔣葵為人處事也很張弛有度,適當的勸過之後並沒有揪著一件事不放,反過來問她:“有地方住嗎?不如住我這裡。”
“姐,我人回來還能找不到地方住麼?”蔣莞笑笑:“已經訂好一周的酒店了。”
對此蘇兮還特彆不滿,喋喋不休的說她能給自己安排住處來著。
隻是蔣莞是那種跟你再怎麼關係好,都不願意麻煩人的性格。
她不習慣和彆人住在一起,所以早早就定好了住處。
眼下刻意說了‘一周’這個關鍵詞,也是告訴蔣葵,她不會逗留太久。
“就一周?”蔣葵聽了,果然不滿:“這麼短的時間麼?”
“這還短麼?”蔣莞笑:“我又不是無所事事的無業遊民,就這一周都是在黑心老板手底下串出來的。”
一邊戲謔的說著,她一邊從酒店後門走出去到旁邊的超市。
這裡到處都是羅森全家711之類的快捷超市,蔣莞閒著也是閒著,索性進去挑些日用品。
講個電話而已嘛,還用不著全神貫注什麼的。
尤其是蔣葵十句裡麵八句都在迂回的勸她回家一趟,她基本左耳進右耳出。
蔣莞推了個小車慢悠悠的走,看到貨架上有什麼順眼的就裝在裡麵。
同時她漫不經心的‘嗯嗯’著,回應電話裡麵的人。
“我說,”蔣葵無語了:“你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說話啊?”
“聽著呐。”蔣莞立刻回答,有些無辜:“姐,我這邊信號不太好,是不是傳過去的聲音不太清楚啊?”
蔣葵:“……”
“下次再說吧。”蔣莞找了個借口就快刀斬亂麻:“等我回去給你回電話哦。”
掛斷電話後,她有些狡黠的揚了揚唇角。
然而下一秒鐘,蔣莞抬起頭,唇邊的笑容就僵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天是撞了什麼邪,在哪兒都能碰見賀聞朝。
就在十米開外的貨架前,賀聞朝像是在挑什麼東西,專心致誌,並沒有看向她這邊。
男人側身單薄修長,單手插著兜,站著的姿態很放鬆,在地磚上拉長影子的一雙腿長破天際。
超市不大,基本就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程度,蔣莞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避一下。
理智告訴她應該躲一躲,但情感上……她卻是不想。
仿佛某種較勁一樣的心態——他不是都已經忘掉她,無視她了麼?那她自我感動似的躲個什麼勁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