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意先睜開眼睛,看見下雨了。
她輕輕推開塗淩,“下雨了,老婆。”
塗淩微喘著氣,睜開像被雨濡濕的眼睛。
許如意笑著幫她撥開額頭被淋濕的碎發,“抱我走這麼遠的路都不喘氣,怎麼接個吻喘成這樣?”
塗淩艱難地將視線從許如意嫣紅潤澤的唇瓣移開,又不受控製地舔了舔唇。
然後才抱著如意回到自己車上,翻出一條乾毛巾幫如意擦拭,雨不大,又有她擋著,如意並沒有淋著多少。
給如意擦完,她又自己擦。
許如意笑著搶過毛巾,“你後麵淋到了,我幫你。”
塗淩有些驚喜,配合地背過身,她覺得如意今天跟平常有點不太一樣。
“好了。”許如意擦完把毛巾往車台上一擱,側身問塗淩:“老婆想帶我去哪裡約會啊?”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總是下意識向塗淩靠近。
塗淩看了眼車窗外,啟動了刮雨器。
“下雨了,你還陪我去嗎?”
“當然,我可是很守信的。”說完許如意自己都低頭笑了。
也許是邀約太多的緣故,從小到大她忘記的約定不計其數,不過大家一般也不會生她的氣,這是她與生俱來的特權。
在塗淩這裡也適用。
比如,她鴿了塗淩很多頓飯,今晚她就鴿了。
塗淩不僅沒有跟她計較,還來西山彆墅接她。
她笑著笑著發現塗淩也在笑,以為塗淩不相信,她想到了狼來了的故事,急切地說:“老婆,我這次說的是真的!”
塗淩專注地望著她:“嗯,我相信。”
許如意試探:“我說什麼你都相信?”
塗淩點頭。
許如意抿了一下唇,收斂了笑意,“塗淩,我們離婚吧。”
塗淩一下從駕駛座椅上立起來,鬆弛的狀態不再,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許如意沒想到塗淩反應這麼大,忙改口道:“我開玩笑的,老婆。”
塗淩漆黑沉靜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許如意從中看到了幾分害怕。
許如意起身去抱塗淩,塗淩第一次避開了她的擁抱,看來真的被嚇得不輕。
生氣了?
“我錯了,對不起,老婆。”
就算要提離婚,也要先滿足塗淩的約會願望,先讓塗淩開開心心的才行。
她必須得為塗淩做點什麼,不然她以後真的會愧疚。
她從塗淩那接收的太多,回饋得太少。
這麼長時間,一直都理所當然。
到了該做最後清算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對塗淩虧欠頗多。
隻能在有限的時間裡,儘量補償。
先補償再離婚。
雖然這對什麼都沒做錯,還一直對她很好的塗淩來說有些殘忍,但她必須這樣做,某種程度上,她覺得自己也在放塗淩自由,離開了她,如果塗淩再喜歡上彆人,一個比她更懂得珍惜的人,塗淩一定會比現在更幸福。
塗淩隱隱察覺到如意跟平常不同的小心思,她顧不上生氣,伸手抓住了如意的手。
“剛剛真的隻是在開玩笑嗎?”
許如意毫不心虛地笑著點點頭,“是呀,被嚇壞了吧。”
她這樣麵不改色地對塗淩撒謊讓她再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個惡劣的人,她在心裡祝願塗淩,如果以後再喜歡上彆人,一定不要是跟她同類的人。
塗淩低頭,輕輕吻了一下她手背。
灼熱的微濕烙印,透過手背神經傳導至心頭。
許如意心尖微苦,她舍不得塗淩嗎?
還是連她這顆惡劣的心臟也意識到離開塗淩,她不會再遇到比塗淩更好,更願意遷就和包容她的人了。
塗淩極少在外麵對如意做出親吻這樣親密的舉動,即便隻是吻手。
這次她卻一連輕吻了兩下,然後抬頭,迎著如意的視線說:“以後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好嗎?”
她說這話時,接吻時為許如意擋雨時弄濕的碎發從鬢邊垂落,像一把細細的尖刀直指她眼睛,隨著她說話時的身體動作輕晃。
從來都不以弱點示人的塗淩這一刻好像要碎了。
許如意抬手替塗淩撥了撥,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有一分像塗淩的合格妻子,心底百味交雜,因為她才即將是那把可能把塗淩攪碎的刀。
她不想太過傷害塗淩。
希望是她自視過高,塗淩對她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在意。
“好嗎?”塗淩握緊她的手,又追問了一次。
塗淩現在心裡亂得很,跟如意結婚三年,她從來沒有從心底升起一股這麼重的危機感,哪怕打如意主意的人從來都不少,她也都能應付,也相信如意不會輕易離她而去。
今天,她的心卻異常不安。
也許是她自信心不夠。
也許是出現了讓如意很在意的東西。
“好。”如意也握住她的手,終於給她吃了定心丸。
塗淩釋然地笑了。
許如意發現在車內昏暗的光線下,塗淩的眼睛很亮,這應該也是塗淩總能給人以信任感的原因。
一個心緒不堅定的人眼神也不可能堅定,更不會亮得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