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格子言眯起眼睛,抬手將眼鏡取下。
接著,他猛然出手就將匡放的手腕按往地毯,另外一隻手拽著匡放的脖子,直接臉朝下往茶幾上按。
他不是覺得說他可愛不行,大人誇人翻來覆去也就這些詞,他聽習慣了——使格子言想翻白眼的是匡放的語氣,格子言不算敏感,但他與人的邊界線劃分得清晰分明,匡放跟他玩得好,跟夏婭他們劃分在同一區域內。
但剛剛這句“你有沒有覺得你自己有時候也挺可愛的”帶著濃濃的好朋友之間不該出現的挑逗意味。
格子言隻能懷疑是匡放青春期裡暴漲的雄性荷爾蒙正在無所適從地不分對象地發散。
匡放被按下去,一開始沒當回事兒,格子言有點力氣,但在他眼裡還是不夠看。
但他從小就樂意給格子言麵子。
“你真挺可愛的,怎麼不承認?”
“夏婭,你說,公主是不是挺可愛的?”
夏婭在對麵捏著筆,“是有一點。”
匡放手掌搭在茶幾邊沿,格子言的手指一開始挺涼,比自己體溫偏低的溫度順著格子言的指尖侵襲進他的皮膚,宛如一塊被燒紅的烙鐵印在後頸,此處的血液開始沸騰後往全身各處奔騰而去。
“好了好了,點到為止。”匡放語調變得平緩,平得聽不出來任何語氣,也不知道他是生氣還是覺得這樣玩兒很有趣。
格子言鬆手的速度卻慢了匡放一步,匡放居然還了手。
格子言隻聽見對麵的夏婭相當做作地尖叫了一聲,接著自己就被掀翻倒在地毯上,倒是不疼,隻是匡放玩不起翻臉有點少見。
他手指艱難地摸到眼鏡戴上,以為會看見滿麵怒容的匡放,結果匡放還在笑。
匡放的五官在視野裡放大,他手臂撐在格子言肩膀旁邊,俯視著格子言,語氣重新變回平時聽起來的樣子。
“公主,你這麼摸我,我真的好受不了。”
“……”
格子言麵無表情的將匡放推開,坐了起來。
匡放扭頭,一根手指頭正指著他。
匡放直接拍開,“想死?”
“放哥你變咯,你剛剛對公主好凶呢,臉都氣紅了一下。”夏婭覺得那是生氣,毋庸置疑是生氣嘛,匡放被摁倒的場景掰著手指頭也能數得過來吧。
血液還在血管裡滾,甚至連滾動冒泡的聲音都清晰可聽。
匡放甩了下腦袋,有些耳鳴。
“不是生氣那是什麼?”夏婭還以為匡放是在否認。
匡放沒回答她,她就伸手找格子言討要耳機,“公主,你聽的什麼兒歌,給我聽聽?”
格子言手裡還捏著從匡放那裡奪回來的一隻耳機,他還在思考抽搐著要不要把耳機遞出去,他覺得耳機還是挺私密的一件個人物品,音樂也是,這些事物太能暴露出一個人的真實模樣。而且,格子言還有潔癖。
夏婭看明白,正要說算了,匡放探手過去,把格子言藍牙給關了。
“鯊魚爸爸,嘟嘟嘟嘟嘟嘟,鯊魚爸爸,嘟嘟嘟嘟嘟嘟……”
一時間,稚嫩的童音響徹客廳。
“…….”夏婭沉默地縮回手,不像以往立馬就能給格子言的一切行為習慣找到合理理由,這次花費了些許時間,她才乾笑兩聲,“其實能理解,天才一般都會有些跟普通人不太一樣的地方,比如公主這——樣,居然聽兒歌,比如放哥那——樣,最喜歡的居然是……聽媽媽的話!!!”
夏婭抓起課本,一邊朝門外跑一邊說完,等話音落地,她人已經從匡放的攻擊範圍裡逃走了。
格子言側眼去看匡放,匡放轉著筆,“看什麼?我連我媽什麼樣都不知道。”
雖然同在客廳裡,距離連半平方米都不到,但格子言還是移開了視線,留了空間給匡放沉思和狼狽。
格子言也想起了格星星。
格星星是個好到沒邊的人,她隻是看著不容易讓人產生親近感。
小時候,格子言幼兒園那些同學隨便摳扯她的小提琴琴弦,她也不會說什麼。後來她身體每況愈下,對經常來家裡造訪的格子言的同齡人就更加友好。她是希望格子言能多點玩伴。
後來的一日,到了格星星吃藥的時間,格子言讓“朋友們”在客廳暫時自己吃玩,他將溫好的藥端給格星星。
等格星星喝完藥,格子言捧著碗站在門口,聽見那幾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說著當時的格子言怎麼也想象不出來的惡毒和嫌棄的話語。
“啊好大股草藥的味道,要不是他家裡東西好吃,我才不願意來。”
“是啊是啊,每次回家我的衣服都變得好臭。”
“不知道阿姨的病傳不傳染,我有兩次從格子言家裡回去後都覺得好不舒服喲,說不定他家裡有很多細菌和病毒!”
“我媽媽說可能是遺傳病,說格子言以後可能也會跟他媽媽一樣,都活不了特彆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