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怕,真可憐。”
那是幼年時期的格子言受過的最大傷害,來自一些所謂的朋友們。
後來他就不再歡迎那些人,他們主動提出來,格子言也隻是擺擺腦袋,不接受他們的拜訪。
直到格星星過世,格子言一直都是獨來獨往。
“其實,”格子言在草稿紙上無意識地畫下一個五角星,“如果我媽還在的話,她也可以是你媽。”
匡放愣了半秒鐘,接著手裡的筆轉得比之前要快、更快。
然後手裡的筆直接飛到了幾米遠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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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燦燦被格子言往領子裡塞了雪,他跟他姐告狀反被罵了一頓,他爸媽吃完席回來,他又跟他爸媽告狀。
一開始也沒什麼。
過了快一個月,都快要到過年的時間了,路燦燦得了感冒,整日咳嗽,抹著鼻涕追著家屬院小孩滿雪地裡跑。
他一家人除了路子陽,剩下三個眾誌成城地認為都怪格子言在一個月之前往他們小寶貝衣領裡丟了雪,說不定還不止,說不定還把路燦按雪坑裡了。
小年那天,許萬林領著團隊在公司加班,格子言獨自在家,路燦燦爸媽就領著路燦燦拍響了格子言的家門。
格子言看著站在門口手舞足蹈的一對中年夫妻,靜靜地聽著他們說話。
“稍等,我戴一下眼鏡。”格子言沒關門,他在玄關的櫃子上摸到了備用的眼鏡戴上,聽他們說話都變得清晰了些。
路媽清清嗓子就語重心長的繼續說下去了,“小言啊,阿姨問你,是不是你往我家燦燦衣服裡塞雪了啊?”
都不給格子言說話的機會,路媽就皺著眉頭一臉的不悅,明顯是壓著火氣說:“燦燦還是小孩子,不像大人,他要是得罪了你,你有什麼不滿的,找我們大人就是,你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你看看你把他弄病了,這都感冒好幾天,一直咳嗽,咳出個什麼毛病來,你說怎麼辦?”
站在一旁的路爸也附和,還說:“再說了啊,你跟咱家路子陽也是好朋友不是,燦燦是他弟弟,你看在他的麵子上,也該高抬貴手嘛。”
他拉著臉紅彤彤的路燦燦往前扯,“來,到前頭,小言哥哥給你道個歉。”
走道裡靜悄悄的,什麼聲兒都沒有。路燦燦吸溜了一道鼻涕。格子言一聽便蹙起了眉。
格子言聲音嘶啞著開口,“我什麼時候說我要道歉了?”
“啊?”路媽一臉的不解,“那你這……我們家燦燦感冒都是因為你啊,你為什麼不道歉?”
格子言並不好說話,不過平時也沒什麼人去找他跟前找不痛快,接觸得少,對他的印象就變得刻板又模糊,想當然地以為格子言是個沉默寡言隻是看起來比較冷淡但還是很好說話的好孩子。
格子言太陽穴有些漲痛,他那天被路燦燦用雪團砸中之後,便開始斷斷續續的咳嗽,快一個月過去都沒好全,前兩天聲音還嘶了,許萬林還以為是那時候停電沒暖氣導致的。
“您如果要為燦燦討公道,就請拿監控來跟我說,但您在拿到監控之後,先道歉的應該就是燦燦了。”格子言語氣淡淡的,他在天氣寒冷時,狀態看起來要差一些,表情瞧著也冷淡,夏日的悠閒自在散了不少,像漂亮又冰冷的雪雕。
“你這這這這你這……”路媽頭一回跟格子言理論,往日裡都是跟夏婭那群不講道理的說,格子言一口一個“您”,她平時那套指著人鼻子罵街的招數好像使不出來了。
他們幾人身後在這時發出一聲巨響。
匡放拉開了自家的門,門撞在後麵的牆壁上,彈到半路,撞在匡放寬闊的後肩,又撞回到牆壁。
男生穿著皺巴巴的棉襯衫,頭發比夏天長了2cm,亂糟糟的,惺忪的眉眼一看就沒睡好,起床氣在眼底危險地醞釀著。
幾乎沒給所有人反應的時間,匡放直接抓住路燦燦的衣領往後扯,路爸路媽慌忙去保護小孩,立刻就沒人堵著格子言了。
“做什麼呢?這都快過年了,皮癢?”匡放打著哈欠走到格子言斜前方,往旁邊的牆上一靠。
“路子陽他爸,彆那麼瞪著我,你是路子陽他爸,不是我的,”匡放懶洋洋地說道,斜睨了明顯是在病中的格子言一眼,“路燦用雪球砸格子言,讓人咳了快一個月,我沒找你們麻煩就算了,你們還來倒打一耙?”
路爸被小輩說“皮癢”已經是麵子上非常掛不住,他“你你你你”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燦燦砸的是格子言,乾你什麼事?”
匡放嘴角慢慢放平,“乾不乾我的事,你去問劉繼雄,他知道得最清楚。”
上回,夏婭繼父劉繼雄把格子言推倒,匡放把人揍得在床上躺了三天。
匡放這混賬,不惹他還好說,要是惹了,既不尊老,也不愛幼,一點家教都沒有。
這一家三口討公道不成,討賠禮更沒有,灰溜溜地從樓道走了。
匡放看著他們真走了,嘁了聲,直接轉身跟著格子言進了他家門。
看著捧著一杯熱水正在喝著的格子言,匡放耐心地等待。
格子言估計也是剛睡醒沒多久,臉上還有壓出來的紅痕,他喜歡在睡前看書,有時候書直接掉在了枕頭邊上,晚上睡覺又不安分,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時,臉可能就是壓在書上的。
這會紅痕未消,衝淡了他本人的冷淡,多了一絲食人間煙火的地氣兒。
水沾上唇麵唇角,反正格子言不知道,匡放看得眼珠子都快變成了灼人的火石。
等格子言喝夠了,匡放才跟他說話,目光將格子言盯得很死,“你嗓子好點沒,說句話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