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姑娘被親哥如此高調誇讚必然要臉紅一場,雲珠隻是笑笑,徑直走向中間。
李耀、曹勳、曹紹都在這裡。
李耀自信地看著妹妹,曹紹的眼裡則壓抑著思念與酸澀。
與他們相比,從容淡然的曹勳仿佛隻是遵旨行事而已,對進來評選的閨秀們並不在意。
雲珠站到了他麵前。
曹勳垂眸,看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姑娘,他可是她前未婚夫的兄長。
曹紹震驚地盯著雲珠,就在他心裡翻江倒海時,雲珠手裡繞著紅絛,問曹勳:“國公爺善謀,我已經見識到了,不知論單打獨鬥,國公爺可有信心勝了我哥哥?”
李耀聽了,眼中頓時燃起戰意。
曹勳看他一眼,笑著回複雲珠:“令兄神勇,比了方能知曉勝負。”
雲珠:“也就是說,此時此刻,您並無信心能贏我哥哥?”
曹勳頷首。
雲珠轉身便將手裡的紅絛塞進旁邊的哥哥手中,隨後誰也不看,徑直從觀星樓另一側下去了。
曹紹巴巴地追著她的背影。
李耀高興地打量妹妹送的紅絛,忽然,又一隻素白的小手伸了過來。
李耀詫異地抬高視線,看到一張精致的團扇,團扇上麵露出一雙嫻靜如水的眼睛。
視線相對,那姑娘垂眸,淡淡道:“我很敬佩老國公,望世子在球場、戰場上都能謀定而後動,延續他老人家的雄威英名。”
語畢,她也從容離去。
李耀懵了,問馬公公:“那姑娘是誰?”
馬公公笑道:“首輔大人的嫡親孫女。”
李耀想到顧首輔看他如看“傻大個”的眼神,麵露不屑:“沒我肩高的小丫頭,也敢學她祖父那般來教訓我。”
馬公公:“……”
虧他還以為李家祖墳冒青煙,保佑李耀要娶到如花美眷了,沒想到李耀自己把這青煙扇遠了!
後麵的閨秀陸續進樓,待評選結束,馬公公打眼一瞧,發現曹勳懷裡的紅絛最多,曹紹次之,長興侯謝震之子謝琅排在第三。
再看李耀,親妹妹送了一根,顧敏送了一根,親妹妹的好姐妹孫玉容看在人情上送了一根,然後就沒了!
李耀一點都不在意,隻對此曹紹嗤了一聲:“看來要提前恭喜小國舅了,哪日辦喜酒了,記得叫上我。”
曹紹麵白如紙,要不是這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他真想將手裡的紅絛都扔去。
李耀龍行虎步地走了。
曹勳、曹紹、謝琅還要進宮。
謝琅今年二十歲,前三年都在邊關打仗,與曹勳非常熟絡,想到妹妹謝文英塞給自己的紅絛,謝琅玩笑似的問曹勳:“國公爺可有心儀之人了?”
曹勳:“你有了?”
謝琅淡笑:“有是有,可惜她的絛子沒有送我。”
那樣的美人,能得其一顧都是幸事。
曹紹本來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聞言警惕地看向謝琅:“你看上了誰?”
謝琅:“這種事,自己知道就好,說出來會壞了姑娘家的清譽。”
曹紹攥緊韁繩。
曹勳回答謝琅之前的問題:“都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與你們正相配,在我眼裡卻如同孩子一般,實難勾起兒女情長。”
在元慶帝麵前,他也是一樣的回答。
元慶帝發愁:“非要年齡相配,那你得找二十五六的女子,可這個年紀的女子都當母親了。”
曹勳:“皇上不必為臣擔憂,如果有哪個小姑娘不嫌棄臣年紀大,真心待臣,而非為了臣的家世聖寵屈就,那臣會很願意娶她為妻。”
元慶帝笑了:“原來你是這麼想的,也罷,你慢慢挑,朕就不插手了。”
曹勳告退。
元慶帝重新品味了一番臣子的話,忽然想到了後宮的妃嬪們,那些女人,又有幾個是真心愛慕他的?
他不知道,也不在意,帝王坐擁四海,一個女人的情愛又算什麼?
不光他這樣,文武大臣豪富鄉紳多如此,娶妻無非是年紀到了該娶一個門當戶對的,曹勳這種想法反倒是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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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勳三人離開皇宮時,將近正午,陽光曬得人全身發暖。
曹紹腦海裡全是雲珠的影子,無人問話時,他都心不在焉地保持著沉默。
謝琅邀請兄弟倆:“很久沒喝醉仙居的仙人醉了,今日我做東,咱們不醉不歸?”
曹勳看向弟弟。
曹紹無心應酬,以酒量不佳為由推脫了。
曹勳:“也好,你先回府,免得母親擔心。”
一刻多鐘後,曹勳、謝琅騎馬來到了京城最繁華的大街上,二人都是罕見的好相貌,吸引了不少視線。
醉仙居到了。
曹勳剛要下馬,忽聽二樓雅間有人喚他:“國公爺,好巧!”
曹勳抬頭,看到李耀探出一顆虎頭,笑得十分爽朗。
李耀:“我們也才到,一起?”
曹勳笑:“那就卻之不恭了。”
二樓雅間,得知哥哥邀請的是誰,李顯皺眉道:“姐姐還在,哥哥怎好邀請外男。”
李耀:“什麼外男,謝琅穿開襠褲的樣子我都看過,曹勳與父親更是相熟,哪來的那麼多規矩。”
說完,他出門去迎接二人。
李顯搖了搖頭。
雲珠笑道:“沒關係,我不介意。”
沒多久,走廊裡傳來武官們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李耀推開雅間的門,請曹勳、謝琅先進。
李顯離席行禮。
雲珠坐在椅子上沒動,看曹勳的眼神跟看謝琅差不多。
曹勳便想到了她手裡的紅絛。
她在觀星樓的那番問話,可以理解成她想替哥哥出頭,要他承認李耀的本事,但也可以理解成,她要把紅絛送給個人武藝最強的人,如果曹勳自負能贏李耀,美人便願意將紅絛贈他。
換成曹紹或謝琅,定要被她的舉動勾得心癢難耐,恨不得當場與李耀比個高低。
曹勳身邊沒有女人,但人心都是一樣的,十八歲的小姑娘在盤算什麼,他自認看得清楚。
又要勾他,又要表現得滿不在乎,好一出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