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像是被按下的靜音鍵,震動的翅膀停滯了下來。
驟然間世界安靜了下來,隻剩下掛在窗欞的雲一寸一寸的被落日染成暗色的橘紅。
夕陽張揚,就這樣撞進了鹿昭的眸子。
一同進入的還有盛景鬱。
這個人隻穿了一條裙子,被水浸透的布料浮著一層光亮,緊緊的貼靠在她身上。
水珠一滴一滴的順著輕薄的布料落到地板上,沿途劃下一道道清晰可見的痕跡,像是一層脆弱的蟬翼,清透的勾勒著下方削瘦卻也飽滿的身形。
風穿過敞開半扇的窗戶,肆無忌憚的湧進了房間。
盛景鬱渾身上下都是濕的,烏黑的長發被風吹起幾縷,微妙的露出下方的脖頸。
鹿昭的視線自上而下,垂眼便注意到那揚起一角的抑製貼。
這東西似乎有些鬆動,隻差一下就要露出藏在下麵的腺體,影影綽綽的顯現出一抹邊緣的輪廓。
白皙而精致,淺淺的泛著抹清透的透明色。
水珠順著頭發落了下來,不合時宜卻又恰到好處的墜在邊緣,像是從裡麵唚出來的液體。
風繞了一圈朝鹿昭吹過來,寡淡的空間似乎散發著什麼乾淨的味道。
夕陽轉過方向大片大片的落進了盛景鬱的房間,染得鹿昭耳廓發熱。
撲通、撲通。
鹿昭心跳的厲害,接著便理智的把自己穿著的防曬衣脫了下來。
她動作禮貌,目光回避,低著頭盲著給盛景鬱披上了這件衣服。
鹿昭完全沒有弄清楚這是什麼個情況,話說的結結巴巴:“盛,盛小姐,這是怎麼了?”
盛景鬱麵色並不好看,低頭敲響了手機:“我剛剛準備洗澡,花灑水管突然爆開了。”
鹿昭聞言這才反應過來,盛景鬱的房間裡好像真的有源源不斷的水聲。
她抬頭朝浴室的方向看去,就發現低窪的地板上已經積起了一層的水,就快要淌到臥室裡。
鹿昭這麼看著,腦袋嗡的一下。
她在這裡住了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遇到水管爆裂的情況。
上個月房屋檢修,好像的確說過這個房間裡的管道有些老化的問題。
鹿昭原本想著就這這件事,在夏天過去後把房子裡的水管都換一遍。
她錯了。
她應該在夏天剛來的時候就這樣做的。
好在鹿昭這些年裡,被鍛煉出了不錯的應變能力。
她大腦飛速轉動著,對盛景鬱道:“盛小姐,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房間的浴室衝個澡吧,我浴室裡浴巾洗發水的都全,這裡交給我處理就好。”
盛景鬱聞言猶豫了一下。
的確按照儘快解決問題的思路,隔壁的鹿昭房間長時間被人使用的浴室是最好的選擇,可那畢竟是一名成年Alpha的房間,亦或者稱之為領土。
房間一時有些安靜。
明明是夏日裡,屋子裡卻飄蕩著涼溫。
盛景鬱好像出來的匆忙,白皙的腳就這樣赤|裸的踩在地板上。
那接觸地麵的腳趾微微曲起,在關節上點著一抹接一抹的粉色。
盛景鬱的身形本就比旁人瘦削,綴著水珠的眼睫繞著病氣。
就像是前些日被宸宸用水打濕的那彆名為斷頭花的白山茶,清冷堅韌中又帶著一種需要人小心嗬護的破碎感。
鹿昭微微蹙了下眉頭。
她想這種情況饒是任何人都會於心不忍,接著又勸道:“快去吧,你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著涼感冒的。”
鹿昭的語氣有些著急,聲調也高了些。
她眉頭蹙著,目光就停在盛景鬱的視線中,沒有一點居心叵測的感覺。
披在身上的外套被水沾濕了些,潮濕的淹過盛景鬱的手指。
她薄唇輕抿,猶豫了一下還是向鹿昭舉起了手:“謝謝鹿小姐。”
“是我應該不好意思才對,應該在你搬進來前再做一次房屋檢查的。”鹿昭很是不好意思,說著就幫盛景鬱打開了她房間的門。
“浴室裡的東西都可以用,烘乾機裡有換洗的衣服。”
因為是對稱的設計,鹿昭隻簡單給盛景鬱做了些介紹。
她看著盛景鬱走進自己房間,很是禮貌的在後麵替她關上了門。
“哢噠。”
盛景鬱聽到身後的門關上的聲音。
她很少會去彆人的房間,甚至連彆人家都鮮少做客,眼前的這個房間跟她的臥室完全對稱,但風格卻是完全不一樣。
老式的複古單人沙發就放在窗前,一旁的圓桌上放著本沒看完的書。
夕陽已然染紅了整片天空,沒有了香樟樹的遮擋,房間的窗戶紅的就像是一副燦爛的油畫,很難不聯想到這個房間的主人平時該是怎樣一副畫麵在這裡坐著。
精致而不繁瑣,細致入微。
盛景鬱看得出這個房子之前的主人曾經對鹿昭的這間臥室多麼的用心。
這個家的人很歡迎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
想到這裡,盛景鬱的眸子驀的沉了一下。
她又重新恢複了往日的樣子,從界限的邊緣收回了自己的腳,不再去窺視鹿昭的世界,轉身走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