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的聲音從花灑落下,是它原本該有的平穩樣子。
盛景鬱將衣服規整的疊放在置物台上,赤腳走過去,將自己沒入水中。
整個世界都被水流的聲音掩去了聲音,安靜的有一種孤獨的美感。
而盛景鬱並不覺得孤獨,她微昂起頭,在水流中閉上了眼睛。
——過去每次經曆了糟糕的事情,她都會用這樣的方式平複自己。
盛景鬱習慣自己一個人待著,習慣遇到任何事情自己一個人消化。
可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鹿昭突然出現的原因,她合眼默然,腦海裡不受控製的跳出了鹿昭的樣子。
盛景鬱也不知道這個人來自己門前要做什麼。
隻是當她最狼狽的胡思後,這個人上來就把她的衣服披到了自己身上。
琥珀色的眸子乘著窗外的夕陽,盛景鬱第一次感受到會回避的熾熱的紅色。
沒有越界,沒有不該有的視線,她催促著自己要自己不要感冒。
盛景鬱在水中睜開了眼睛,細密的睫毛如鴉羽一般,讓人看不透裡麵的情狀。
乳白色的泡泡一層一層的在盛景鬱的頭發上堆起來,露出一抹纖細的脖頸。
在布滿熱氣蒸騰的空間裡,盛景鬱意外的沒有從鹿昭的洗漱用品中嗅到什麼複雜的香氣,那味道乾冽而清爽,不像是人工合成的味道,格外自然。
盛景鬱有些意外。
在她印象裡,像鹿昭這一類藝人身上都會壘疊出很多味道。
可這個人身上的味道……
熱騰的空氣在狹窄的隔間裡積攢,盛景鬱兀的感覺而一陣耳熱,思緒戛然而止。
她微微蹙了蹙眉頭,直覺得自己一定是太過放鬆了,才開始在這裡想這些事情。
流水衝刷著沐浴液的泡沫,順著盛景鬱的脖頸滑下了脊背。
堆疊的泡泡路過她的腰窩,淺淺的一道小窩鋪展開兩側細膩的肌膚,冷白的在水下鍍著一層玉石般的光澤。
泡泡也有貪戀,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在上麵留下一小簇痕跡。
可流水無情,接著又將那殘留的一簇也衝洗殆儘。
水流落在地上的聲音在某一秒戛然而止,熱氣隨著推開門朝屋外湧了出去。
平靜的兩個世界的空氣在此刻流通起來,水蒸氣頑劣,騰得就將臥室裡的氣味也烘了起來。
盛景鬱依舊是光著腳的,柔軟的地毯包裹著她的腳底,每走一步就有一抹味道繞過她的手指。
這個房間依舊清清淡淡,卻也同時鋪滿了鹿昭留在這裡的味道。
夕陽給房間鋪著了一層昏暗的光亮,有風吹過來帶著海中的鹹腥。
盛景鬱的瞳子有一瞬間的迷失,柔軟的地毯托起她的腳,沒有什麼真實感的,讓人覺得仿佛正身處在大海中行駛的遊輪上。
海風肆無忌憚的刮著,盛景鬱在自己的身上也嗅到了這抹味道。
咚,咚,咚……
像是有什麼重物從高垂著的樹上掉了下來,一下一下的聲音很快連了起來,遠遠的朝盛景鬱滾了過來。
她俯下身看去,長指一勾,得到了一隻荔枝。
那荔枝火紅的,就像是某個人在夕陽下倒映著的瞳子。
一顆,兩顆……
接二連三的荔枝從樹上掉落下來,晶瑩剔透的果肉被剝離聚集,釀出酒精的味道。
濡濕的長發披散著,盛景鬱感覺到她的脖頸後方傳來蒼白的突跳。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就是她的身體最想要去的地方。
——還有那個地方比鹿昭的臥室還要更加充滿著她的信息素味道。
.
太陽半掛不落的停在山腰,夕陽被時間衝淡了幾分燦爛,變成了帶著橘調的紅色。
叫囂著的蟬終於覺得累了,整個世界宛如吵嚷後的沉澱,安靜的出奇。
鹿昭憑借著自己這些年的獨居經驗,終於算是止住了爆裂的管子。
隻是她也因此大半個肩膀都淋濕了,在積水裡泡久了,腳底也有些發涼。
鹿昭可憐的捂了捂自己泡的有些泛白的腳,想著趕緊換身衣服,出門就拐進了自己的房間。
習慣害人。
鹿昭推開門的瞬間就想起了盛景鬱在自己房間洗澡的事情。
半步欲退,卻猛然怔住。
似有提子的藤蔓攀援生長,沿著打開的門縫纏住了鹿昭的腳腕。
微風習習吹拂過她的臉側,青碧色的甜意帶著抹苦澀濃烈的鑽進了她的鼻腔。
撲通!
鹿昭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她不會聞錯的,這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
門被風吹得大開,鹿昭怔怔的看到自己的床上正躺著一個薄薄的身影。
這個家裡沒有第二個Omega。
盛景鬱在自己的房間進入了發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