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非常奇怪的時代。
殘留曆史記載的碎片讓人無端生疑,但不可否認的是,東渡八百年來,應天室號令西征拓疆,百年的重用武道、大權旁落是不爭的事實。天室滅亡後,天降神罰,饑荒、瘟疫、掠奪屠殺造成了更加頻發的戰爭紛亂,沒有哪個大名、將軍敢自稱天室後裔或者繼承遺誌,更沒有一位敢有魄力的霸主統一大陸,但就是這動蕩不安中,一股不為人知的邊緣人群隨之奮勇而現,在曆史的舞台上大放光彩。
忍者。
唯有忍者。
他們是最低賤的階層。
他們不事生產,不交人稅,卻享有最恐怖的力量,原本離群索居,匿藏於鮮有人跡之境的他們不知何時起越來越壯大族群,竟重新慢慢侵回平民的社會中,直至代替武士成為對抗敵方不可缺少的“武器”。
其中一支力量最厲害的忍族擁有高瞻遠矚的遠見,他們召集有誌人士,宣布建立起自己的堡壘村落,成為震驚大陸不可忽略的獨立威懾力量。
這是劃時代的壯舉。
它的名字叫木葉。
不僅僅是火之國,他國的忍者們都紛紛觀望,或有打探,或有暗殺,但是就在他們翹首以盼的時刻,木葉忍村卻突然安靜下來,直至大名府傳出了風雲突變的災難事故。
大名府的住宅都是木材建造,彼此互相牽連,那場不知何起的大火被稱為千年一遇的凶災,幾近將大名府摧毀殆儘,數萬人生命波及其中,無數建築和屍體被吞沒成焦黑炭末,直到三天後一場大雨才熄滅了火勢的繼續蔓延。
誰都沒想到,一晃眼就是半個月後。
雖然嚴禁布散擾亂人心的言論,但村子的氣氛還是隨局勢變動而微妙著,仿若那場眾說紛紜的火災是催化劑,促使了每個人的不同反應,有追逐利益的商人見風使舵,哄抬市價,也有害怕被牽扯的平民重新舉家搬遷,遠離災亂,但更多的忍者還是從這段時間意識到人心所向,大勢所趨。
安穩。
太平。
他們太希望得到一個活在陽光下的生活了。
就連原本吵得不可開交的各族都安分不少,一時間,村內糾紛小鬨的頻率降到最低,也因為盟友互相牽連交錯,所有隱患暫且拋在一旁而為更大的利益聚攏,反而一同為穩定村內局勢做出了很多貢獻。以至於最強武力離開村子後,千手扉間的繁忙少了不少,平日裡除了參與統籌調配人手分布外,隻需和日向、宇智波等他族的代表商討微調攻防布局,偶爾還會在集訓場地指導新分配小隊配合演練。
每個族都有著各自迎接巨大挑戰時的應對舉措,況且刀尖遊走的逼迫感和戰意濃濃的氛圍才是眾人所熟悉的,緊張不令人恐懼,反而讓他們如魚得水,應對自如。
在休憩期間,他們也會討論還沒回來的忍者隊伍們。
“如果是柱間大人和斑大人也就罷了,”石龜一族族長抽著煙鬥,瞥了眾人一眼,“怎麼佐助也跟著胡鬨,還沒有消息嗎?”
千手扉間盯著桌前的文件沒有說話,接手情報收集的鹿山開口道:“是有幾封信件,都說一切安好,似乎是顧及什麼,才沒有如實彙報。”
但再派遣精英忍者前去大名府是不實際的,木葉村要保持應有的戰鬥武力,村內忍者的數量必須穩定在一定數值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讚同。
石龜一族族長眼眸暗了暗,在煙霧繚繞中自言自語:“是害怕情報泄漏嗎,如果事態緊急拚死運回消息才是。這麼說來是表明大名府的情況的確與我們無關,但又為保密這麼做來真是讓人不太愉快……我們現在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但顯然其他人卻不全然這麼想,大名府的動蕩沒有危及木葉,隻要不把戰火蔓延過來,他們都不介意外麵發生的事情,甚至世道越亂代表著忍者們的生存空間越大,畢竟非戰爭難財中得到的任務總是格外緊俏,還不如動亂掠奪來得快。
尤其是猿飛的代表,看見其他人都不去反駁,頗為皺眉且難耐地說:“石龜大人,大人們自有他們自己的行事理由,我等隻需替他們鎮守後方,減少負擔,那些消極不負責的話——還是請儘管少講一些吧。”
空氣中有些靜默,石龜一族族長冷冷哼了一聲:“當然,岸北,我可沒這麼想,你太過敏感了。”
“哦,是我誤解了,真是抱歉。”猿飛岸北的語氣卻沒多少道歉的意味。
猿飛岸北雖然年紀資曆比不上在場其他人,但意外的為人強勢,不會謙讓,比起猿飛佐助的大氣偉岸看起來更為棘手,這不是他第一次嗆人了。
“最近抓來的間諜已有六波十五人,扉間大人,如何處理這批人呢?”突然有人插話。
日向一族的眼眸是難以遮蓋的白,看不到視線焦點落在哪裡,仔細辨彆的話,白瞳仁中還參雜一些詭異的淡紫,無論看多久都會讓人不適——這正是他們區彆常人最標誌性的特征。要說這些天中最不高興的,日向的族長日向蒼平自認第二,沒人敢說第一,誰都知道那冷峻肅穆的臉上沒有多少喜色是為了誰,他此刻開口都讓其他人有些意外。
千手扉間抬起頭,終於開口道:“當場擊斃十人,剩下五人移交給審訊部和醫療隊,下午會有進程報告。”
日向蒼平嗯了一聲,猿飛岸北朝他瞥了一眼,看不出那眼神裡藏著什麼樣的情緒。
所以說,一旦知道局勢安穩,各位族長和領頭人又重新開始互相較勁了,日向和猿飛的紛爭被揪到明麵上,但彼此都窩著暗火,就等著回頭翻舊賬……一想到這個,奈良鹿山撓著頭,嘴裡叼著沒點火的煙一臉無奈,身邊的老友卻是聽到這話露出興奮又認真的態度,看來是對下午間諜的審訊報告非常感興趣。
他的對麵,宇智波的代表隻是輕輕動彈了下眉毛,冷峻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其他在座的人也各心懷鬼胎,彼此都藏著暗潮洶湧的交鋒。
屋外傳來輕微的落地聲,仿佛一隻鳥落在了外麵的扶手上。
所有人都朝外麵看去。
“扉間大人,他們,他們回來了!”忍者進入,迫不及待地大聲說道。
千手扉間聞言立刻站起來:“他們回來了!?”
“是的,第三分隊發現他們正在三公裡外,柱間大人的分身先行一步,讓您在村口等待他們!”報告的忍者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似乎有點疑惑和不解,“柱間大人說事關重大,請各個族長務必到場,要求您正裝出席,還說……”
千手扉間一邊聽一邊把未完成的文件收拾整理,動作停頓了一下:“是所有人都回來了?”
“是的,柱間大人說一個都沒有落下,”那忍者臉色略帶僵硬,在高興之餘還帶著奇怪的猶豫。
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那人說:“柱間大人說大名已死,因為城內一片廢墟狼籍,大名府被摧毀得無法住人,便將竹千代大人和一眾貴族們一同接回來,竹千代大人另有要求見宇智波椿,不僅僅是竹千代大人,分隊還觀測到跟隨他們而來的普通人——”他古怪的猶豫正是因為這個,“隊中的日向說人數非常多,我們不確定究竟有多少。”
“那還等什麼,總不能讓人家等我們!”有人一則為族人擔憂,另一則更是為貴族的到來振奮精神,直接打斷了對方的回稟。
其他人都麵露激動,族長們和代表此時都在暫且定為火影樓本部的建築內,這下隻需安排人手去通知樓層的其他人,就可以一行直接去村外等候。但其中“要求見宇智波椿”有些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原本以為宇智波椿隻是幕後操縱,原來這麼有恃無恐是有所依仗。
她竟然和竹千代扯上關係。
怪不得了,那女人是知道自己死不了才這麼肆無忌憚……千手扉間這麼想道,至於探測到人數非常多,難不成是把侍奉仆從全部帶回來了?
更令千手扉間意外是那一句的暗指,火影尚未選出,自然大家一起去無可厚非,但單指明千手扉間著裝隆重——千手扉間想都沒想,直接就身上的墨色便服和眾人一路商討來到村口,他們這些忍者除了族服外還沒什麼太過貴重的衣飾。
他也耍了個小心思,這樣製造隨意的態度可以順便敲打一下貴族們,這時候他們來村裡,對於村子也許不是個好事。
執勤分隊從哨崗上跳下來,確認了族長和代表們的到來,又著重在四周布下了更多人在四周警戒,族長和代表又不可能隻身出現,沒一會兒各族內又來了人,兼有一睹貴族的風采,也有純粹看熱鬨的意味,很快人群浩浩蕩蕩擠滿了村口,一時間無人問津的村口大門鬨若集市。
千手扉間在十五天以來隻接到猿飛佐助親筆書寫的“一切安好”的傳訊,送信的猿猴什麼都不肯透露,一張紅撲撲的絨毛臉看不出任何表情。扉間抱臂盯著不起眼的延綿小道消失在儘頭,等了半小時才等到姍姍來遲的宇智波椿,她看起來沒有任何憔悴,許久未見太陽的皮膚甚至還白了些,隻是披散著頭發,並未紮著,把小臉遮去了部分,略顯柔弱,後麵押解她的忍者背著椅子,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千手扉間:“……”
這是過來旅遊的嗎!
他說的是押解,不是護送,這群人是耳朵有問題嗎!?
“你是傻瓜嗎,她是犯人,不是客人!”八神一族族長指著那背椅子的忍者叱責,一雙黃色豎瞳的眼睛充滿著怒火,“那是什麼待遇,你沒看見其他人都沒有座位嗎!”
日向蒼平涼涼地看了那忍者一眼,自家的,要忍耐。
白眼忍者煞白了臉,哆哆嗦嗦放下椅子,還有一人扛著三米長的巨木傘,重重插入泥土,發出一聲巨響,傘骨上掛著數個風鈴,互相碰撞的聲音仿佛像玉石碰撞,頗為閒情雅致。
瞬間,場麵安靜下來,所有人將目光投向他們。
巨傘撐開,把並不炙熱的陽光抵擋,第三人緊跟其上,則放下一張方桌,宇智波椿冷冷瞥了他們一眼,神閒氣定坐下,作為舉世矚目的焦點一點也沒有不適應。
“你……”有人指著他們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