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一再次衝了上去。
斑永遠遊刃有餘,當真一追上,斑就加大難度,拳頭和劈掌緊逼,腿功輔助,沒有多餘的動作,招招都乾淨利索,毫不因為真一的年齡小而給過多優待,真一朝後仰頭,柔軟的身體躲過又一記帶風的橫掃,臨空翻了個跟頭,一手按下穩住不斷後退的身體,在地上揚起長長地煙塵。
他終於堅持不住,就要出口投降的時候內心的恐懼瞬間飆到頂點,本能的逃跑和求饒在瘋狂警示,逃,必須逃——
塵中猛然伸出一隻張開的手,兩根指頭毫不停留地插入真一眼中。
真一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頓時痛得尖叫。
斑冷哼一聲,帶著血的手往旁邊一抓,來不及抽離的真一用力拉扯著肩膀上鐵一般的抓手,再次巧勁扭轉身體帶動斑的手臂,讓對方不得不鬆開手。
“你到戰場上活不過一分鐘,怎麼,已經打算束手就擒了嗎?”
真一隻想逃離,但失去了一隻眼造成的盲區讓他被斑狠狠打中幾次,身體不斷地跌倒翻滾,隻能節節敗退,狼狽至極。
過了一會兒,斑確定真一無力招架後,才停下攻擊。
“真一,你再好好看看清楚。”
斑的聲音不知為什麼很遠,遠到真一無法精準捕捉,甚至感覺對方有隱約遠到空中十幾米的樣子。
真一察覺到不對,停下身體,捂住凹下去的眼眶大口地呼吸著,終於感到怪異的他忍著被挖眼的巨疼,顫抖地結印,單眼看到兩片景色相互疊加,模糊漸漸散去,原本站在麵前手抓著自己眼睛的斑已經消失不見。
真一大吃一驚,顧不得疼痛扭頭四看。
“小子,上麵。”
真一閉著右眼抬頭,才發現斑的聲音來自屋頂,左眼看到的斑甚至維持著托臉坐著的姿勢,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
他想到了什麼,顫抖地去摸臉,被挖走的眼睛完好無損地待在原地,真一全身都被冷汗浸濕,臉色慘白,睜開那隻眼,一雙紅色的眼睛突兀大大的,像極了受驚的兔子。他猛然回頭看木靶,數枚中紅心的千本消失不見,隻有自己的苦無孤零零地插在上麵。
什麼時候……
真一身體一鬆,單膝跪地,顫抖地大口呼吸著,說:“對,對了,是對視的第一秒就已經發動幻術了!”
所以空地上隻有自己單打獨鬥的痕跡。
期間竟然什麼都沒發現……這就是自己和斑大人的差距嗎?這就是完全開發寫輪眼後能得到的碾壓式力量嗎?
如果我長大,是不是就能追上他,畢竟……畢竟我也有這樣的寫輪眼,真一盯著還在顫抖著雙手,望向真正跳下來的斑,原本對死亡的恐懼已經變成一種不能自抑的、對強者的無限狂熱仰慕,這一刻,斑在他眼裡變成了令人無限向往、想要攀越的高山。
同時,他認為太可怕了……剛才自己隻是對著空氣演練了半天,而這隻不過是一次幻術的指導而已。
或許,裡麵還有一絲永遠達不到強者水平的絕望,真一努力站起來,身體晃了晃,腦袋傳來陣陣的眩暈,被挖眼的神經刺激太過真實,仿佛眼睛真被挖了一般,讓他忍不住轉動眼睛,再次感受到眼睛的存在才放下心來。
斑落在庭院裡,看向猶在震驚之中的真一。
“真正的戰場不會等你說一句‘指教’才會開始,你在感覺到異樣的時候就該防備,你真是讓我有些意外的固執和循規蹈矩,”真不像火核和椿會教出來的孩子,他沒有說出這句話,轉而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武士刀,一看就知道並非凡品,道,“我並沒有強行要求你隻用體術,為什麼不用忍術和忍具?”
真一強忍著身體上的精神損害,倔強地回答:“因為一旦動用忍術和刀,我恐怕更不是您的對手,考慮體術忍術的殺傷力和查克拉的耗損,比較起來,仍然體術最劃算,如果戰場上麵對您,我這樣的敵人應該第一時間是選擇逃跑而不是戰鬥。”
斑有些意外,真一對形勢的判斷是正確的。
斑對他有三次的考驗,對視一次,千本一次,提醒用寫輪眼一次,都被錯失了。可惡……真一沮喪之餘,卻發現這一次是多麼寶貴的經驗,他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悟,好像能確認下一次能夠做得更好,腦海裡也浮現出不下三種如何再次應對的手段,單勾玉寫輪眼所看到的幻景都牢牢記住,也可以隨時翻閱重溫。
無論從哪層來看,這次對戰都是寶貴的經驗。
他抬頭看看天色,猶豫了下,帶著不舍地朝斑鞠躬道謝。
斑這次是真的動手打算陪真一練練,真一非常不舍,拒絕了提議。
“怎麼,一次失敗就要退縮了,不敢再有鬥誌了麼?”
真一繃帶纏繞的小手握在一起,仿佛在天人交戰之中,最後倒向一邊,為自己的拒絕而老實交代:“等會兒母親起來要吃早餐,我得去準備早飯。”
斑:“……”
他終於忍不住皺眉說:“怎麼回事,她從來不做飯?”
“當然不是!”真一立刻反駁,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過度,放慢語速,認真地解釋道,“昨天父親和母親剛回家,一定很勞累,我應該多做點事情減輕他們的負擔。”
斑看他許久,沒有說話。
這一刻他確信了,不同於宇智波用瞳力施展的幻術,椿所具備的,可能屬於羽衣的秘術並沒有教給真一。
斑跟著真一走進屋內,仔細打量,才發現天明後的屋內家具到處是灰塵,隻有進門到廊下的一段距離打掃完畢,其他地方隻有零星幾個踩上去的腳印,讓人幾乎無從下腳。
“椿這家夥……”
真一換了衣服,熟練地從廚房櫃子底拖出醃菜的壇子,胳膊抽回來時抓了一把銅錢和紙幣,口中一直念叨著:“父親果然把錢又添進去了,家裡沒有餘糧……糧食鋪子要訂米麵,昨天的賒賬也要抹除,斑大人,嗯,您打算在這裡吃還是——”
“不用管我。”
真一嗯了一聲,手有些脫力,滿滿一把的錢幣抓不住,叮鈴哐啷地落到了地板上,連忙彎腰去撿。
一枚銅板滾到遠處,真一支起身體,一隻寬大的手出現在他的麵前,攤開來,五指在黑色手套的包裹下纖長而分明。
“小子,”斑蹲在他的麵前,身體投影籠罩著真一年幼的身體,聲音帶著一股凝重的試探,“和我說實話,椿對你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