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才剛吃過中午飯。
椿被斑瞪了一眼,懶散地托著下巴催促道:“日向族長,需要我們避嫌麼?”
扉間也注意到椿的動作,咳了一聲:“看來這件事另有隱情,倉平?”
倉平還沒有做好決定,猶豫了一會兒,淩認真地說:“純本大人不想為我求情,是讓我親自說出來嗎?”
光從說出的內容知道話裡有話,尤其語氣如此虔誠,一點沒減浮想聯翩,反而徒增怪異。
眾人紛紛側目,沒有出聲,純本額頭上的皺紋越來越深,綁著缽卷都遮蓋不了,一滴汗珠從臉側流下來,尤其是倉平和主位上的其他大人一同投過來的目光讓他快招架不住,他的身體止不住地開始顫栗,昭示著淩的話並非胡攪蠻纏,剛才替他說話的分家忍不住說:“究竟是什麼事情——”
純本終於忍不住大聲嗬斥她:
“忍族裡麵沒有性彆之分,淩,怨恨我有什麼用!難不成其他族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嗎!?如果不用上戰場廝殺就能用身體得到同比的回報,我甚至寧願自己是女人!每個人都做好了為族奉獻生命的準備,無論你還是我們都是抱著必死決心過著每一天!”
“純本,彆被她激怒!”
“你有什麼把柄落在她手裡了,如果是設計栽贓我們絕不能饒恕!”和倉平平時走得更近的分家說。
“所以你用了我來滿足私欲,你對得起自己的家庭,對得起你的名聲嗎?”淩平靜地說,“你還將我獻給中村用作交換利益,這也是為了日向嗎?”
眾人一片安靜,椿眼睛發亮,無聲地做出了“哇哦”的嘴形。
斑低聲說:“椿。”
在場人哪有不明白,對於女忍者來說,這種年紀還有不錯的容貌,如果戰鬥力不強,充當什麼工具不言而喻。女忍者被拿來當作遊女的事情屢見不鮮,聯係到中村友則的身份地位,要求忍族貢獻適齡的漂亮女人,也是貴族裡屢見不鮮的事情。
但對於一個忍者大族來說,為了洗去身上卑劣名聲,標榜與三流忍者不同,一般不會把這種事情放在明麵上。族內忍者的任務都由倉平最終過目同意,也知道被使用的族人有心存不滿,但決心殺掉貴族的卻隻有淩一人。
但倉平卻不會這樣對待一個有能力的族人,他立刻知道這是純本越過了自己,對淩的另外指派。他看著純本,厲聲說:“她說的是真的嗎?”
純本連忙否認道:“我,我隻是——”他左右看著對自己麵露失望的同伴,卻說不起其他的解釋。
淩將手疊放在腹前,麵容平和,倉平看到這一幕,心中卻莫名一抽,仿佛裡麵還有他不知道的關鍵,尤其是純本的性情可不是如此容易激動,好像他們之間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沒有暴露。
千手扉間看到日向倉平皺眉深思,似乎還在猶豫對淩的處置。
忍者與狗一樣奉獻忠誠,與狼一樣獻出獠牙利爪,隻要能活下來,男人和女人又有什麼樣的區彆呢,身上的每一處都可以做交易的物品,力氣、技能、肢體,直至自己所剩無幾,又何止日向淩一人卑微又無法抉擇地活下去呢。
“倉平大人,我錯了,請求您發落我吧。”純本咬咬牙,低下頭去,卻隻字不提對淩的庇護。
倉平看著淩:“所以你是對他的濫用權力而心懷不滿,所以要報複他。”
“是也不是,”淩點點頭,“我們日向一族雖然依賴白眼,對於其他忍術並不在行,自然純本大人不知道對我所做的一切的掩飾都被破解,這件事要從他爺爺說起,倉平的祖父是曾經宗家的弟弟,宗家憐憫他幾分,便把籠——”
這個女人竟然知道它,她竟然是用這個來威脅他!
“夠了,那些都是你編造的!”純本抬起頭,忍無可忍,扭曲著臉怒吼,“我要殺了你!!”
他突然暴起,衝了出去一把抓住淩的頭發,所有人都沒想到他的行為,隻見那純白的眼睛瞪大,激動到極致的瞳孔擴張,掏出懷中的匕首刺下去,再往下去一點,就能讓淩徹底閉嘴。
這樣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了!
他原本以為淩不記得那些事情了,沒想到還是讓她察覺,更順藤摸瓜抓住了他的致命點,這個女人到底怎麼破除自己對她的記憶封印!
“純本!”倉平嚴厲喝令,純本手中的匕首再也不能下去一分,利刃在淩脆弱的脖子上刺出一點血來,下麵就是血管,隻要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就可以殺掉淩。
手中的淩被迫仰著腦袋,虛虛摟著腹部,盯著上方的純本終於發出一聲輕笑。
純本想到了更早的時候推開房門,卻發現淩獨自坐在中村房內,越過淩的身體看到早就冰涼的屍體時他就有預感,淩望他開開合合的無聲嘴形似乎和這一刻重合:
你逃不了了。
他抱著腦袋倒下去,劇烈的疼痛讓他涕泗橫流,醜態畢露,發出痛苦的求饒。
“不,不……”他跪地求饒,痛哭起來。
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牢牢抓住他的腦袋,把手指伸進腦袋裡反複攪動,殘忍地暴虐著。
雖然周圍沒有任何一人對他施行忍術,但是有一個方法在此之外,它就是刻在日向一族額頭的青色咒印,一旦發動,就能直接攻擊受施者的腦袋,使其瞬間喪失抵抗能力。
在很久以前,這個咒印不過是為了保護他們一族無法隱藏的眼睛,通過擾亂腦內神經和組織,在眼睛受到攻擊和腦死亡時會自動破壞以免身體被掠奪,防止寶貴的屍體落在敵人之手,但是千年過去,這條咒印逐漸開發出另外一項功能。
它漸漸成為宗家控製分家的利器,成為奴隸同族親人的醜陋鞭條。
“這就是傳說中的籠中鳥啊……”椿托著下巴,神情冷漠地看著純本還在不停抽搐的身體,輕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