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火核轉動脖子,想要從他的手下抽走身體,卻被按住。
柱間笑了一下,寬慰地解釋:“隻是突然想起來,我好像沒資格替大家感謝,火核,就當作僅僅是我自己的道謝吧。”
他好像是無意提起似的:“宇智波一族的人才真多,不過戰場上,我似乎隻見過斑動過須佐能乎,沒想到你也可以運用,但你的身體狀態好像出了點狀況,它似乎成了你的負擔。”
他用含蓄的詞語來指出問題,火核不由為對方的小心措辭而感到失笑和一絲絲被尊重的動容。
因為自己救了他弟弟,這是他想象中所向披靡的千手柱間嗎?竟然就這麼放低姿態?
“斑大人都和您說過須佐能乎?也對,您和斑大人都是摯友。”
火核睜開眼,火辣辣的刺痛已經消散了不少,眼中的警惕逐漸被另一種感情取代,柱間並不感到意外那種很熟悉又不願意對外人敞開心扉的波動,宇智波一族似乎不太擅長真情共享,對方有些為難,卻還是將實情說出:“我隻能維持它不到三分鐘,再多就會造成巨大的身體負擔,戰場上能使用它又能全須全尾地保下性命,隻能是斑大人,這種損害我起碼要恢複半個月——所以我對您的言詞萬分誠惶,不敢居功。”
柱間一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乾巴巴地說:“你太見外了,用不著敬語。”
“不敢。”火核隻說,轉過頭時翹起的小辮也跟著一起轉動,隻給柱間一個後腦勺。
這句話好像堵住了柱間剩下的問話,柱間啞然失笑,隻得把套近乎作罷。
因為椿的提前關照,被斑揪出來的間諜以及在醫院裡抓到的非木葉忍者都活著被扔到了木籠中,坊區被選出來的管理人員戰戰兢兢地圍在外麵,一邊聽著彆人的解釋,又看著六坊的管理者跪倒在鋪著白布的屍體上,失聲痛哭,用拳頭不斷垂著地,悲痛哭泣感染了周圍的人群。
椿冷冷看著他的哀嚎。
而被救下來的人都用一種崇拜的眼光看著扉間和火核,但更多的是對扉間的敬佩,當時爆炸突然,很多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是扉間放棄了逃離的機會,利用拋擲數枚苦無,與時間爭分奪秒,儘可能地救回他們,就衝這救命之恩,更有對強者的敬畏,他們無不對他產生了發自內心的恩情。
佐助在心中歎息一聲,炸死的大多是平民,忍者傷亡情況和平民比起來,可謂天差地彆。
幾聲起伏的啜泣中,扉間還沒忘記在醫院中日向一族展現出來對局勢控製的偵查能力,他立刻想好了接下來的行動,點了倉平的名字。
日向倉平還沉浸在親眼見識千手扉間瞬間轉移空間的忍術,以及宇智波火核寫輪眼能力的震撼中,他的身體因為自己的名字而動,對上扉間的目光,神色複雜地說:“十人的戰鬥力,如果隻是做偵查,可以提供二十五到三十。”
扉間點點頭,開始和統籌組分配接下來的行動,他們的身後站著警務部分隊長,都在認真且嚴肅地屏息聽著。
坊區原有兩百人工作人員,火影樓可以自由調度的剩餘警務部忍者不多,倒是可以臨時調用火影樓其他部門一百左右的人手。
扉間快速地將日向提供的忍者分成十隊,所有可調度的忍者進行配合,各坊區的忍者和管理者一起協助,將所有潛伏的間諜忍者都找出來。但扉間在行動前強調,必須懷柔政策對待沒有傷害其他人、配合調查,且沒有任何勢力的忍者,這些人可以輕拿輕放。
大家都不明白他的用意,有些因為同伴的死而發出不讚同的意見:“如果我們因此束手束腳,受傷或被殺怎麼辦?”
日向倉平冷淡地掃了對方一眼,動動腦子吧,你質疑的火影大人剛從我這裡調走了所有可用的族人,在白眼看穿一切下都做不好準備,還怎麼做忍者。
在這種情況反駁火影的話,說句愣頭青都是抬舉。
好在扉間並沒有在意對方的頂撞,用漠視代表回答,側頭和審訊部的山中渡邊說了幾句吩咐:“醫院裡的屍體保存不全,儘可能找出他們的記憶證據。”
山中渡邊了然地點點頭。
佐助卻沒有放過那人,扳下臉,點出對方的名字:“野原,我們沒有向你解釋的理由,你需要做的就是服從命令。”
野原的臉色瞬間一白,在大家沉默的注目下,低下頭去。
六區的管理者擦把臉,悲戚地說:“我支持火影大人,與其永遠生活在未知危險之中,我寧願現在配合大人們的執行命令。”他朝著身邊的平民說,“各位,難道你們不害怕自己睡覺的時候被殺掉和取代嗎——這些被殺掉的都是我們普通人啊!如果他們取代了我們的親人、朋友,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屍體被處理到哪裡!?”
平民們麵麵相覷,被他的話勾起了恐懼,不約而同認同他的意見,點頭附和。
在這時,他們中走出一人,那是一張和普通人無異的麵孔,他聽到了剛才扉間的命令,很局促地縮著肩膀:“大人,我是忍者沒錯,但我發誓從沒有殺過人,也沒有傷害他人的意圖,更不是間諜。”
當親眼所見他們之中竟然真有隱瞞身份的人,這些選出來的普通人身份的管理者們開始發生騷動,紛紛互相看向對方,好像日常互相打交道的臉都陌生了不少。
扉間打量他,點點頭,囑咐審訊部不要過分折辱。
在他之後,又有一人走了出來,這下再沒有人質疑扉間的吩咐了,就連佐助都忍不住詫異:“十個管理者有兩個就是非木葉忍者,警務部到底在乾什麼。”
所以警務部到底在乾什麼,這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也有部分忍者體會到了扉間鐵令下的懷柔政策,為什麼會有人主動承認,恐怕和扉間說一不二的為人處事態度,以及火影樓最近的舉措都有關係。
“火影樓關鍵部門外,其他工作人員全部暫停文職工作,全力配合,揪出所有隱患。”扉間不停地下發命令。
原本會造成重大影響的徹查行動在平民和忍者的相互幫助下,影響壓到最低,任何問題掐滅在高效的檢查速度之下,佐以平民管理者的規勸,沒有發生群眾胡亂猜測和煽風點火的動l亂。與其說,這次被他國間諜忍者鼓動攻擊貴族的平民沒有主見而盲目,倒不如說是他們和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彆,而盲目在正常情況下,則以被馴服的順從表現出來。
部長千手曲木還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裡生死未卜,分隊長掌握的情報還不如千手扉間的多,誌村雲藏在有人被訓斥後的前車之鑒中學了乖,走近後才低聲和扉間提意見:“現在是晚上,如此勞師動眾,會不會引起恐慌?”
“如果下一次再發生這種情況,我們能阻擋幾次?”扉間看著遠方的深夜,不緊不慢地問道,“或者,如果他們知道醫院的現況,你能保證他們不趁這個時候發動攻擊嗎?”
斑和椿沒有說錯,現在的確危機四伏、暗藏殺機,誰先搶到先機,就能占領優勢,雖然不想承認,斑、椿和大哥一樣,對局勢的把控上恐怕會比自己更敏銳,他可以有效地作出應對,統領各部之間的協作,但是通盤大局,抓住機會,還需更加鍛煉洞察的能力。
站在幕後的協助者確實和人前的決策者有著鴻溝般的差異。
他側目到邊上的椿和斑,兩人湊近私語的樣子就像剛才他倆在逼迫自己表態一樣,似乎有點激烈,斑手裡還握著沒有出鞘的刀,晚來一步的柱間也被他們招過去。扉間不知道三人在說什麼,不過很快,他們的討論結束,椿朝他走來,遞來一張潦草字跡的紙條。
“緊急傳信。”
扉間接過去看了一眼,信件內容的確在預料之中,隻是他認為不會這麼快發生,他保持平靜地望著對方:“確定是真的。”
椿定定地看他,回複道:“沒錯。”
他把紙條交給誌村雲藏,誌村雲藏看清楚上麵的字,就仿佛被燙了一下,他臉色出現驚訝和恐慌:“什麼……”
“隻能速戰速決,不是麼,”扉間的聲音不急不緩,“麻煩你把佐助叫來,椿,看來你已經有主意了。”
“如果扉間大人願意聽我一言,”椿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耳畔,彈了一下耳墜,便把後麵的長發撥到前麵,蓋住耳朵,“現在內憂外患,確實隻能速戰速決,恐怕還是比照上次經驗,讓柱間大人和斑大人一起行動吧,反正他們不是有經驗嗎?”
扉間看著和斑站在一起的柱間,恐怕就算自己不同意,椿都已經說服這兩人了吧。
佐助急匆匆地走來:“確定是真的麼,在這種時候向我們宣戰?”
“當然不是‘宣戰’,這些小諸侯以為木葉名不正言不順,想趁機在大名死後,憑借自己身上的稀薄血脈繼承火之國而已,”椿的聲音依舊冷意十足,冷靜到極致到帶著他們熟悉的嘲弄,仿佛正看著跳梁小醜如何搞怪折騰,“而我們,正好有送上門來的清算貴族、收回領土的借口而已。”
那張紙條上,赫然寫著:玉藻守護叛變。
血液應該算是最肮臟的東西,無論是從顏色、氣味還是觸感,一旦沾染,很難祛除,為了除掉那些令人不適的液體需要花上很久的時間,乃至椿忍不住將整桶飲用水都用來洗手時,旁觀許久的火核終於伸出手,將她泡得發白的手握住:“已經沒有味道了。”
寬大的手掌包裹著她的冰冷的手,就像努力捂熱一顆冰封許久的心,火核把掉到水池底的蔬菜拎起,放在一旁,緩慢又堅定地重複一遍:“很乾淨。”
“……我看得出。”
“說過好幾遍也不見你聽得進去,還記得我們說好的嗎?”
椿閉了閉眼睛,順從地被他從背後摟住,他的另一隻手也覆蓋上來,輕柔地包住椿的兩隻手,她側過頭,倚上對方的肩膀,薄色的唇貼在對方的耳朵邊,氣息若有若無:“我隻是很久沒看見人死在眼前了……果然,這幾年過得安逸,有些不適應……不過話說回來,你回來的時候,千手曲木醒了嗎?”
窗外的景色剛剛變亮,外麵又響起夕婆婆的掃帚拖地的聲音,而他們站在水池邊,依偎的姿態像一對在冬季裡互相取暖的鳥。
後半夜他們都是分開行動的,椿先一步回家,隻是心中有事,又因身體受傷,輾轉反側也無法休息好,一聽到熟悉的動靜就知道火核回來。椿忍著鼓脹正發出哮鳴音的頭痛爬起來,果然看到他也頂著黑眼圈,在廚房裡窸窸窣窣地摸索著給自己找吃的。
椿沒想自己會有一天受不了未眠的懲罰,在為火核洗點東西時竟然恍惚到出現了幻覺,但是,火核的懷抱讓她回到人間。
她太需要這種感覺,放鬆身體,兩人挨得更近,彼此之間的空氣也被擠壓出去。
“還沒有,好消息是我們正在匹配他中的毒,調配解藥隻是時間問題。”
“千手的體質果然強悍,直接擊中心臟還能活下來。”
有一說是因為千手一族定期和遠親漩渦維係關係,共享後把強大的遺傳基因傳給後人,也有一說,這種能力來自共同的祖先,千手一族如果把精力都放在封印和養生上,恐怕長壽一族的名頭就會落在他們身上。
但實際上,隻有常年作為對手的宇智波知道,千手一族普遍能力都很強,忍體幻都十分精專,如果沒有開眼,宇智波便很難與之抗衡,占到上風。宇智波的查克拉儲備雖然也很強悍,但為了破壞力極大的火攻忍術和維持瞳力的消耗,讓身體變成不斷流失力量的漏水木桶,這種等價交換就好像惡訊循環,獲得巨額回報的同時也會付出昂貴的代價。
椿當初和火核就商量過以後的定位。在醫療上,宇智波無法占上風,椿卻十分堅持醫院的主導權,這才有了另辟蹊徑,讓火核先以行政人員介入醫療係統,再以近水樓台的方式實踐學習醫療忍術。
“任何忍術都得通過後天學習,雖然你現在才開始學習,但我相信你的天賦,當然……如果你太丟臉的話,我都不好意思在彆人麵前吹捧。”
火核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椿側過頭投來的眼波像是流淌而清澈的水,他聞言不由莞爾,原本不苟言笑的表情都吹散了不少:“那當初是誰信誓旦旦說我一定能成功?”
“因為我看到了。”
“噓,”火核,然後合攏包住她的耳墜,“不要戴著它了,它會讓你迷失自我。”
就在碰到耳墜時,他聽到了微弱而清晰的拒絕。
“不。”她堅定地推開他的手。
“我需要控製自己的能力,”椿像是要說服火核,或者更多地說服自己,“我需要接觸它,更好的了解掌握這種能力,就像我們之前的幻術訓練,就像你使用須佐能乎,我可沒有阻止你去使用它。相應的,你也不能這麼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