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轉過身來,火核的手順勢鬆開,順著她的脖頸一路下滑,摸上她的背部,溫熱從手掌心源源不斷散發,她再次靠在對方的肩膀上,眼眸卻漸漸冷下去:“不管怎麼樣,必須要得到茼的信任,他掌握了你們一族長期以來的疾病史,隻有得到曆來的病案錄,才能讓後麵的事情師出有名。”
“他很純粹,我相信不會過多久就有進展,”火核平靜地看著她,終於在無聲中率先投降,就像他以前做的那樣,側頭用唇角碰了碰椿的頭發,像是對自己效忠的神靈奉上虔誠的獻祭,“你永遠不會知道精專醫術的人是多麼尊重強者,哪怕對方隻是個普通人,所以你要相信我,我會做到的,就像你看到的未來。”
椿壓低了聲音,想到了什麼,詛咒了一聲:“這下千手扉間更不允許把封印提前摘掉了。”
“我能理解他的擔憂,畢竟這一切發生的太巧合,”他小心翼翼地掀開對方側腹的睡衣衣擺,在那腹部的咒印上還看到留下的痕跡,千手扉間為了救她而沒有刻意收斂的力度,現在已經變成一條顏色較深的橫條瘀斑。
兩人竊竊私語了好一會兒,椿突然側頭,說:“真一起床了。”
他們更加輕聲地交換了幾句細語,火核不能再久留,醫院的事情太多,他還需要重新登記醫院被燒掉的庫存和提供後勤幫助,好幾份報告都要負責。
他回望充滿暖黃燭光的家,仿佛聽到了裡麵有人走動的動靜:“接下來你在家的時間少了,確定沒有問題?”
“我有盯著。”
“行,那我先走了。”
短暫的溫存過後,椿站在玄關外,火核打開門步入清冷的街道中,獨自前進時若有所感地伸出手揮了揮,像是知道椿正斜靠在門上目送他的背影。
她站了一會兒退回玄關,倏然轉過身,對著往廚房裡走的女人不悅地說:“美袖姐,我說過,現在可不是你工作的時間,不需要這麼早上工的。”
那纖瘦的背影一僵,恭順地低下頭,收回正踏入客廳的腳,她有著比椿還長的墨色頭發,低著頭時幾乎將整張臉都遮蓋,晃動身體退後,露出又尖又瘦的下巴。但美袖看起來有點高,椿還能窺到對方把唇抿緊成一條長線。
椿抱著胳膊盯著對方的纖瘦背影,皺眉深思,沒受傷的腳踝被某種柔軟毛絨的刷子順滑地擦過。
“什麼?”椿疑惑地低頭,在此之前,一點異樣的感覺都沒有。
一隻油光順滑、穿著縮小版衣服,背著小行囊的大貓不停地蹭著她的腿,喉嚨咕咕作響,非常愜意,貓抬起圓滾滾的腦袋,人性化地點點頭,支起身體坐在自己的後腿上,兩條前腿撓著臉頰上的胡須,朝著椿喵了一聲。
“你好呀,椿,我是暫住你家的田炎。”
“……”
椿麵無表情地瞪著他,突然一把抓起大貓背後脖頸的皮毛。
貓立時愣住,乖乖放鬆四肢,被提到空中晃蕩,一雙圓瞳倒映著對方的麵容,發出少年般的人聲:“我已經成年了,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貓見對方不肯鬆手,將前爪一亮,毛絨的腳墊中伸出月牙般的鋒利爪甲。
她眯起眼睛,和貓兩目對視,突然另一手托起對方的肥屁股,將貓固定在胸口,開始大力摸著對方的皮毛。
“不,不太好吧,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麵,就這樣……咕嚕咕嚕……對,就是這裡,嚕嚕,還請多關照我的下巴,對,就是這個力度……”
真一擦著自己的汗水,在外麵鍛煉完走了進來,就看見椿抱著一灘流動液體般快要滑下膝蓋的肥貓,椿的五指飛起,像完成任務一樣地大力擼貓,麵無表情地朝他說道:“你老師給你找了隻通靈獸,現在就建立契約吧。”
田炎癱軟在椿的膝蓋,愜意甩動的尾巴一僵,剛想跳下去,就被抓住,它用一種無害的聲音警告她:“椿,我的牙口鋒利,可會咬斷你的手指頭的哦!”
“它的名字是田炎,”椿展顏而笑,繼續對真一說,“一定要好好待這隻會講人話的貓咪哦。”
真一狐疑地看著大貓的衣服和額頭上的紋路,敏銳地感覺到椿複雜的心情,小心說:“我聽父親說過,我的刀好像就是拜托忍貓收集到合適的精鐵,專門製成的,母親,他們好像是不會和人簽訂契約的特殊動物。”
“對對,我們貓才不會做通靈獸供人驅使,我可是因為斑大人再三請求,才接受他的虔誠委托,專程過來監視——”
“監視?”真一疑惑地看著大貓全身炸毛,卻被固定在原地不能動彈。
“對啊,監視誰呢?”
椿用力捏著他的脖子後的皮毛,陰森森地、又極其溫柔地說。
天亮之後,平民坊區撤銷了駐守監管,允許這批平民和木葉原有村民享受一樣的待遇,自由進出,不再受到監控。在椿的授意下,醫院被惡意攻擊、爆炸,以及平民死傷消息像瘟疫一樣蔓延到所有平民的耳朵中,前來觀醫院廢墟的人絡繹不絕,竟然比開業時的人山人海還要熱鬨。
廢墟的醫院快速重新立起一座簡易新樓,義診活動繼續進行,但是火影樓裡的氣氛卻是一片肅穆。
扉間終於有空餘時間發脾氣:“火影樓嚴令欺上瞞下,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早在一開始就問題不斷,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上報!”
屋外走廊站著警務部的幾個分隊長,他們低著頭,下麵的成員都默默排排站著他們身後,將走廊兩側都占滿,一聲不吭地聽訓,裡麵開會的聲音正源源不斷傳進來。
警務部隊隊長還沒有脫離昏迷險情,正在醫院接受加急治療,所幸整片醫院區域隻炸掉一半,後麵還有獨棟樓房躲過一劫,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頂著部分燙掉的新發型的椿翻閱著資料,下頷處貼著紗布,她和扉間一唱一和:“我早說過,要嚴格檢查平民中的潛伏間諜,而且,您命令將原來居住在一起的平民分散打亂,坊間互相定時關閉大門,非允許不能隨意進出探訪——這些操作都非常常規,隻能說明警務部沒有按照指令做工作。”
“現在的警務部結構和最初構想已經大有不同,應該是機構冗雜,無法透明,才會導致上級命令無法下達,下級問題無法及時反饋。”
椿瞥了一眼身邊的統籌組領導者:“我雖然也認為千手曲木不會坐視不管,但他也沒有為警務部的繁重負擔提出異議,佐助,彆忘了,不能因為他還躺著就對其輕拿輕放,等他醒來,瀆職懲罰必須是有的。”
佐助無奈地搖搖頭。
扉間心中微動,因為她的話中對曲木治愈蘇醒的隱晦暗示而到一絲觸動,雖然對方的本意可不是祝福。
在醫院中殉職的忍者之一就是屬於奈良一族,被割喉的其中一位。
鹿山痛心自己的族人死在這種地方,而不是更值得人尊重的戰場,悲痛地說:“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不管怎麼說平民太多也是原因之一,我們忍者數量稀少,一旦出現失誤就是鮮活生命的教訓。”
“那就好好做好本職任務,這次一定要問責到底,”椿不偏不倚地說,“我們還抓出不少傷及無辜的敗類,他們的思想很有問題,都不是個彆的存在。平民的抗議和他們的作為離不開關係。如果不嚴肅處理,怎麼對得起木葉,對得起那些為木葉犧牲的烈士?”
饒是努力將傷亡控製在最低,他們又接到醫院又一名忍者因為嚴重燒傷而死的消息,更令人不安的是這些忍者原本不用丟命。他們的能力可以在正式對決中完全製服醫院裡的敵人,尤其是死在女忍者手下的精英,所以戰場無情,就算能力天差地彆,以下克上在忍者對決中是不會少見的。
突襲和情報的得失會成為影響勝敗的關鍵因素。
會議進行到末尾,對這些天一係列的事情做完複盤,他們對坊區開放後原本駐守的忍者重新安排,斑這才知道為什麼扉間一點都不著急總指揮長的部下招選。
大家的討論暫停,扉間抬頭:“警務部內部都是中等以上水平的忍者,目前最要緊的,是從未進行相關緊急情況的演習——專門來應對小規模群體攻擊的預演,這一次多虧部分忍者反應快,但我們仍然痛失四位能力高的精英,平民死了四十多人,這次失誤確實不該發生,內外的因素都不可避免。”
“被羈押間諜先行審問,按照危險等級單獨或批量關押,”扉間做出了方案,又開始處罰和褒獎,“警務部分隊長及其以上的職位留職察看,情節嚴重者進行相應處分,日向在此次行動表現突出,轉正三人,配合警務部和火影樓全體工作人員進行掃尾工作。”
他單獨提到犬塚一族的族長,把布包裹的東西交到他手中:“這裡是間諜的貼身物品,在日向族地外圍進行初查,儘可能調出可以用的忍犬,隻要沾染過味道的人全部先收押,對其住宅進行徹底的搜查。”他頓了頓,“需要抓人的時候先羈押貴族家主,事後找竹千代要抓捕手諭。”
椿覷了他一眼。
“坊區撤下的兩百人都轉交給斑和柱間管理,同時包括警務部臨時統調權力,對於武裝部隊的訓練演習從這個月正式啟動,”扉間對身旁的兩人說,“東西方向分配你們管轄區域,總攬穩定局勢,一定會有忍不住的勢力向外逃竄,除了忍者之外流浪武士和普通人也會成為敵人,一旦發現,可以當成實戰演習,格殺勿論。”
就在不起眼的木葉日常某天,總指揮長的權利從一紙空談徹底一躍而上,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超越了火影應有的實權,而成為木葉真正意義上的軍事力量掌控人。
“今天會議結束。”
扉間原本打算把坊區分批撤離,讓斑和柱間逐漸適應帶領下屬,但醫院的爆炸事件讓所有計劃打亂,好在沒有人再來阻礙,讓事情得以順利進行。雖然沒有點明,但大家都明顯知道裡麵的貓膩,作為事情的導火線——木葉忍者玩忽職守讓間諜有機可乘,這些忍者們的族長老臉都快掛不住了,隻想趕快翻篇,哪裡還會站出來反駁,提供給椿正好抨擊的機會。
也算因禍得福,達成目的。
“千手桃華交給你們,幫忙處理日常工作,”扉間在會議散後,看見柱間的表情立刻補上一句,“不要把所有事情都交給她!會議上需要你們發言,到時候什麼都答不上是真的會被人嘲笑的!”
柱間立刻恢複很是認真的表情,點頭:“當然,我會注意的。”
“斑,椿呢?”
斑還在盤算著突然冒出來的兩百個下屬,隨口答道:“隔壁辦公室,放心,有人盯著。”
“那麼,就麻煩你們跑一趟玉藻,這一次行動的困難程度很低,我打算先不公布,重要的是……”
斑有些煩悶地接過話,說:“我知道,做樣子,重在作秀,而不是破壞——有我和柱間在,不會搞砸的。”
扉間平靜地在隻有柱間在的時候,多囑咐大哥兩句,讓他好好看著斑。
隔壁辦公室內,隻有兩個人的氣氛也沒有過於祥和,火核正在給椿身上上藥,抽空問會議順不順利,椿揉著太陽穴,忍著沒有睡眠的難受:
“開會的時候隊長一直看我,他看起來有些察覺了,這些人好像突然開了智似的。”
“奈良鹿山很聰明,他沒有表示?”
“當然有,他的族人死了,我堅持對失職忍者嚴厲處罰,他在會議後還專門找我道謝,謹慎過頭了。”
“行事小心是對的,咱們得向他好好學習,不能因為幾次的順利而過於自傲,”火核收拾好醫療包,“這幾天我回來的時間不定,如果不回家,我就來火影樓找你。”
他們腳下,一隻穿著衣服的大貓枕著木天蓼不停地扭動,火核低頭看了一眼,遲疑地說:“說實話,我覺得有些事還是要避開點忍貓,既然能背叛斑,恐怕也會背叛你。”
椿眨眨眼,指指自己的眼睛,接著不以為然地彎腰勾起田炎的腹部,抱在懷中,任由手腕被貓尾巴討好地纏繞:“如果拒絕,誰知道斑還會派什麼過來盯梢,至少這個……田炎,我相信你應該知道什麼叫做審時度勢,對吧?”
她熟練地撓著貓的下巴,脖子,恐怕在她看來,貓帶給她的愉悅超過了其他回報。
貓已經兩眼圈圈,癱在女人柔軟的懷抱中,不停地打著呼嚕,火核碰了碰椿的臉:“你覺得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