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徹天一瞬間感到無限的頹敗。
他回憶中,所有人都稱讚他聰慧非常,遠勝旁人,目光中全是敬重與讚賞。
他從前以為所有人都是喜歡他,都是真心希望他做太子,甚至繼任天子之位,然而那隱藏在恭維笑容之下的謀害之心,他卻全然無知。
那些稱讚的言語,其實不過是礙於他的身份所發出的阿諛奉承,虛情假意。
是一個人,又或者,其實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呢。
姬徹天的目光輕飄飄的落在法相之上,被抽走靈脈的法相,已經呈現枯敗之相,豈止是不成龍相,而是近乎泯滅。
等到法相命數已儘,完全泯滅,他也與凡人無疑了。
姬徹天不由得朝著法相伸出手,一寸寸撫摸過法相的身軀鱗片,法相本已經生機微薄,感受到主人的親近,卻還是奮力抬起身軀來回應他,蹭了蹭他的手心。
姬徹天瞳孔動了動,而後才有些遲疑的抬頭,看向眼前坐在台階上的人,抿了抿唇,小聲的問道
“大師兄,知道是誰抽走我的法相龍脈嗎?”
“這是你該思考的問題,而不是需要我告訴你的答案。”
白儘歡起身站了起來,而後從袖間摸出了一道符紙,拉過姬徹天冰涼的手指,放入到他的手心之中。
姬徹天看了看手中的那道符紙,又茫然抬頭,便對上那一雙溫柔的眼睛。
白儘歡幫他將攤開的手指連帶符紙握緊,然後對著姬徹天的目光,說道
“你可以思考是誰抽走了你的龍脈,但是你若時時刻刻都在遺恨龍脈丟失之事,你隻會一事無成。我該與講的話已經說儘了,你若仍覺得你此刻離開這裡是最正確的選擇,那就不要再見我了,若決定留下,三日後辰時,就捏碎這道傳送符。”
“大師兄——”
姬徹天有些疑惑的看向他,然而白儘歡卻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一句“已經夜深,回去歇息吧”,便越過他的身影,朝著殿外走去了。
姬徹天目光隨著他的身影望去,直到最後一片衣角也從視線之內消失,姬徹天才收回目光,伸開了手掌,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的那道符紙,而後轉身回去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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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高懸,明珠近照,拂塵之上,那刻畫紫龍的明珠下,蔓延了一截指甲長短的紫色光線。
白儘歡拂去靈氣,以拂塵敲了敲後背,心情不免有些輕鬆,漲這麼多,倒是不枉他這一番口舌了。
天道悄聲浮現在他的身側,開口問道
“紫龍皇的好感度長了一大截,你現在心情應該很好?”
白儘歡“嗯”了一聲,輕聲笑道
“還算可以。”
“那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天道看了看白儘歡還算可以的表情,慢吞吞地說
“宣濃光因為每日都去蓮池和那隻蓮花鬥法,他的靈台承受不得超越極限的靈氣衝擊,已然開裂了。”
白儘歡:……
白儘歡忽然覺得額上血管跳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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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波殿內,昏暗一片,不時傳出壓抑中的哀號之聲。
白儘歡踏入殿內時,便感覺一陣靈機渺茫,揮手亮起明珠燈盞,殿中驀然明亮起來,他揚起一層層的幕簾,到了內殿時,便見宣濃光緊閉雙目,深皺眉頭,一臉痛苦之色,手捂著心口蜷縮在床榻之上,汗水已經將發絲衣衫全都打濕,甚是靡靡不振。
而他的周圍已然全是散漫而出的靈氣。
靈台乃是修行之本,輕易並不會受損,然而一旦受損,其痛苦遠勝皮/肉之痛,且極難補救,甚至無法聚集靈氣,乃至失控而亡,也並非罕見。
宣濃光的靈台早就破損,在原書之中也從未全然修補完好過,不僅僅是難以補全,還因為他從來不是能安穩養傷的人。
宣濃光好像是不知道害怕是什麼,有人得罪了他,就算是拚著靈台碎裂,道毀人亡,也要報複回來,若不是碧虛玄宮之中學到的秘法延續生機,早就不知道把自己玩死多少次了。
讀者說他簡直是殘血戰神,不瀕死不會玩,三分鐘就能被人打得剩一滴血,但是這一滴血卻能耗死所有對手。
強不強的有待爭議,狠倒是挺狠的,當然,看書的人血壓也是挺高的。
寫這個人物的時候,白儘歡心中或許是激蕩更多,然而真正親眼所見,看著他活生生把自己搞成這幅慘樣,卻也控製不住為之氣惱,想要教訓兩句,卻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且在此之前,總是不能讓他在這裡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