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儘歡坐在床側,伸手將宣濃光撈了起來,而後並指點在他的眉心之上,注入一線靈力,內視其靈台,便見果然靈台之上已隱隱約約有了裂痕,歎了一口氣,白儘歡也無話可說了,隻好為其注入自己的靈台靈氣,進行修補。
那大約是過去一炷香之後,宣濃光緊皺的眉頭才慢慢舒展開來,恢複神智,而後迷迷蒙蒙的睜開眼睛,一片模糊的光暈之中,熟悉的臉龐近在眼前。
“大師兄?”
宣濃光揉了揉眼睛,視線終於清晰起來,看清眼前之人時,也明白是誰救了自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大師兄會過來……但,心中總還是生出喜悅
“多謝大師兄!”
白儘歡收回手指,略調息一番氣息,而後才向著宣濃光微微一笑,分明是溫柔的目光,說出的聲音卻冷若冰霜。
“先彆感謝,我是來殺你的。”
“大師兄?!”
宣濃光一時沒反應過來,然而錯眼看見大師兄驀然站起,手中拂塵一揚,便是一道利劍脫殼而出,散發無上光華,與蓬勃殺氣。
而大師兄業已收起和善麵容,甚是冷漠,並非是和他開玩笑。
一陣激靈之後,宣濃光立刻清醒過來,在那劍劍光斬過來時,他下意識便朝後滾了一圈,而後充滿疑惑與戒備的看向眼前之人,驚疑不定的問道
“大師兄為何殺我!”
白儘歡挑飛暗中朝他爬過去的法相藏葉,居高臨下的看著宣濃光,淡淡說道
“因為你的命並不值得留存,不是嗎?你不是想死麼,我成全你,另外,既做了你幾年的大師兄,倒也能為死去之後的你指條路,你若死了,神魂自然無拘無束,想要去什麼地方,都無所謂,世上也有鬼修,你可去幽冥之地找尋你的生存之道。”
話音落下,劍光更勝,整座清波殿內結了白霜,宣濃光感受到那不加掩飾的殺機,而自己法相被擋在地板之上,若大師兄果真要殺他——他絕無任何生機。
可,大師兄為何突然要殺他?
宣濃光滿腔震驚,滿腔疑慮,滿腔委屈,此刻卻無法一一表達,隻能看著大師兄,快速的搖頭否認,聲音之中帶著極其明顯的顫抖
“大師兄!我沒想死啊!大師兄,你是不是誤會什麼——我從未想過死!”
白儘歡卻不為所動,仍是涼涼道
“我可沒看出來你不想死——不過,你既然如此說,那今夜我允你一次選擇的機會,是活著待在碧虛玄宮,等你日後有機會折下不枯之蓮再離開,還是今夜我就送你一程,立刻讓你的神魂脫離碧虛玄宮?”
宣濃光立刻挺直了脊背,不假思索便道
“大師兄……您彆生氣!我再不想著出去的事情,我好好修行,不想著出去碧虛玄宮了,好麼?”
白儘歡垂眸道
“你以為我為何要殺你?”
宣濃光:……
這是太危險的問題。
宣濃看著那泛著寒光的長劍,眼皮跳的厲害,生死麵前,心中不可謂不慌亂,他卻隻能拚命讓自己鎮定下來,深呼吸幾次,才忐忑又緩慢的說道
“大師兄是怪我不珍惜身體,濫用修為,損害靈台……大師兄,我再不敢了,您就饒我這一次吧。”
他說話時,帶著懇求看向白儘歡,以期大師兄能相信自己的話。
睜大雙眼,實在無辜又可憐。
然而大師兄卻一動不動,也一言不發,宣濃光隻好也戰戰兢兢的等候。
那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但不過是片刻而已。
白霜與悄無聲息間散去,殺氣也儘數收斂,一陣清風吹拂而過,一切仿若什麼也沒有發生。
白儘歡散去了外放的靈氣,雖然收斂了殺機與怒火,語氣卻仍然帶著冷淡
“蓮湖我已經下了禁製,三日一開,每次隻開一個時辰,屆時你可再去試探不枯之蓮,此外的時間,你不必靠近蓮湖,這幾天好生休養一番,修補靈台,三日後辰時,來浩煙閣找我。”
說完之後,白儘歡也不再多看宣濃光一眼,便收起了拂塵轉身離去。
宣濃光盯著他一路走遠,直到再感受不到大師兄絲毫的氣息,才脫力的整個人倒了下去,而已然是一背冷汗,他俯身在被褥之間一動不動,又幾次深沉呼吸之後才發出怪異的,悶悶的笑聲,那是劫後餘生的慶幸,或許還摻雜了一些其他意味不明的情緒,卻是不必言之於口了。
藏葉恢複生機之後,便簌簌爬了過來,纏繞著他的手腕,似乎是要給他安慰。
宣濃光握了握那手心冰涼的觸感,漸漸地感受到了令他安心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