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樹上,她轉動著眼睛,思考起那個男人用傲慢的口氣命令笑笑“為我們光明部落繁衍更多子嗣”的話。
為光明部落繁衍更多子嗣,是笑笑的責任嗎?
她想起之前交流時,笑笑偶然談起的父親這一從頭到尾沒有露過麵的角色。
笑笑的父親從彆的部落掠奪了她的母親,強迫了她的母親,母親生下了她。
父親很快就死去了。
母親恨她的父親,也養育了她,給了她獨一無二的溫暖。
但如果能選擇,她希望自己不要來到世上,成為父親強迫母親遺留下來的罪證。
沒有再次嫁人的母親,在部落中沒有保護者,而她就像是一個“沒有主人的財物”,被族長送給光明部落的人,沒有遭到任何反對。
所以,在原本的部族裡,隻要火種交易完成,笑笑的作用就結束了。
而光明部落願意交換,是看中了笑笑可以生育的能力。
簡而言之,生育和子嗣是光明部落,以及那個男人的強烈需求,但他們沒有繁衍的能力。
笑笑沒有這樣的需求,但她很難拒絕,或者做主說:
“不要強迫我!”
“我不想生孩子!”
“不要奪走我的孩子!”
然而,曲燈語無法拯救她。
當時能對付綠隱那條蛇的時候,她感到非常自豪,覺得自己有生存的能力,而且還挺強大的。
但,這份力量在會使用火焰的、群居的人類麵前卻太渺小了。
刺啦刺啦——
她煩躁的磨著爪子,甩著尾巴。
即使笑笑真的離開了,她的母親還在。光明部落也一定會派人追捕她的。
腦子裡思緒糾結成一團亂麻,仿佛怎麼走都是死結,無法對抗命運。
甩著尾巴,曲燈語迅速冷靜下來。
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很少,但至少可以給笑笑一些幫助,然而傳遞消息必須要等到晚上。
於是為了保持足夠的精力,她找了個隱蔽的位置,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
呼呼~
山風呼嘯,鬆林如濤。
竹屋內卻一片溫暖,陶瓷火盆裡的火焰旁圍坐著一群身材瘦長的男人,他們戴著竹子編製的帽子。
牆上是他們隨著火焰晃動的影子,竹子編織的帽子偶爾透出縫隙裡的光,讓帽子的影子也呈現出竹編的質感。
火光映紅他們的臉,一張張年輕或蒼老的麵龐,表情都是一致的。
嘴角咧著,露一排排泛光的牙齒。
“有了火苗,咱們這個冬天總算可以安心度過了。”
“這得多虧了族長的英明決定。”
聽到這句話,族長臉上的皺紋一條條綻開,仿佛渾身都舒服了似的,臉上的笑容也更加明顯了。
“唉,這不是我的功勞,都是光明部落的朋友們願意幫助我們。”
他擺擺手,謙虛道。
大家當然不可能跟著族長的話說,他們一個個又將族長誇了一遍。
“族長您就不要再謙虛了,這個冬天不會有一個孩子、女人、老人會因為寒冷死去,都是您的功勞。相信我們部落,會在您的帶領下越來越好的~”
他們東拉西扯,屋子外的曲燈語也在這些話中知道了許多信息。
原來光明部落原本是由女性族長帶領的,她們性格幾乎都相當和平,願意幫助周邊的部落,和其他部落的人研製出了陶瓷,但有男性不願意這樣乾,於是發生了戰爭。
經過一輪又一輪,血腥殘忍的屠殺,光明部落成了男性族長帶領的部落。
為了不讓女人再次翻盤,他們部落篡改了當年“薪火相傳”的曆史,將男性改成女性,說“女性絕不可能取得火焰,她們一向柔弱無能,根本不可能跋山涉水,也無法對付虎豹豺狼”,並大肆讚美為他們取得火種的,虛構的男性族長英勇果決,正義強大。
竹子圖騰的部落知道原本的曆史,也是因為“竹簡刻書”上的記錄。
當然,這個部落同樣一口咬定“竹簡”是男人造的,女性絕沒有參與這件事的資格,也不配學習、認字。並表示他們這個部落從來沒有女族長。
如今光明部落的女性稀少,地位低下,除了戰爭掠奪,隻能和彆族交易女性來傳宗接代。
竹屋裡恭維、扯皮的聲音淡去,他們開始商量利益的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