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姑娘們大多不是獨生女,在來到這裡之前,父母們幾乎都叮囑過她們要幫襯家裡,為哥哥或弟弟奉獻。
但忽視自己的需求,為彆人奉獻,本身就是違反人性的。
隻是她們都被孝道壓著,不敢反抗罷了。
在交流的過程中,繁繁才了解這些姑娘們大多和之前的曲燈語一樣,沒念過書,不識字。
於是她雙掌一拍,啪,臉上露出笑容,“我們來識字吧!”
然而,姑娘們並沒有像曲燈語當時那樣求學若渴,反而露出遲疑的表情。
“讀書是男人們的事情,我們怎麼好做?”
“讀書有什麼用呢?我們又不能管家,又不能出去做大事。”
“我恐怕學不會這麼難的東西……”
還未開始,她們便退縮了,這是繁繁沒有預料到的,無論是她自己,還是曲燈語,對於文字和書籍都是隻恨不夠的,還從沒有拒絕過,也不曾考慮過“學不會”、“這有什麼用”的問題。
繁繁想要勸說姑娘們,卻因為沒有這方麵的經驗,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支支吾吾了一陣。
曲燈語踩了一下繁繁的腿,跳了下去,用指甲在樓頂垂下的彩帶上比比劃劃,勾出字形。
隻有三個字。
講故事
繁繁眼前一亮,覺得這的確是個好辦法,於是開始和這些新朋友們分享她在書中看到的故事。
曲燈語用爪子撕拉撕拉扯碎彩帶。
姑娘們不認得字,也看不出曲燈語在寫字,她們之中也有養貓的,知道貓咪有磨爪子的習慣,並沒有往彆的方向去想,隻是感歎曲燈語好可愛、好漂亮而已。
然而曲燈語並不喜歡被姑娘們抱著調戲,因此露出生人勿近的態度,自顧自溜達。
她想找出控製溫度的東西,想知道原理,更想明白當時是怎麼被困在城裡的。
那道看不見但摸得著的屏障……到底是什麼?
一股腐朽的味道慢慢靠近,仿佛每個毛孔裡都藏著肮臟的汙穢。
曲燈語躲在暗處,眉頭一皺,閃爍的藍色眼眸看清了來人。
個子不高,穿著華麗的衣服,頭頂毛發稀疏,皮膚鬆弛下垂,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散布著一種接近死亡的老人才會有的老人斑。
這是一個男人,老男人。
是她之前在街上看到的老城主,這家夥咧著嘴,露出僅剩的三顆牙齒,笑容猥瑣中透著興奮。
看來老城主知道繁繁來這裡的消息了。
曲燈語沒有猶豫,立即跑了回去。
一心隻想看到美人的老城主並沒有發現屋頂後的樹枝動了一下。
繁繁正被聽故事的姑娘們圍在中間,講述著白娘子的愛情故事,正說到他們在雨中共乘一條船呢。
曲燈語拱了拱被繁繁脫下來的狐裘,將這件外套拖到她腳下。
“咦?”繁繁立即注意到曲燈語的動作,問:“怎麼了?”
“你要我穿上這件衣服。”
繁繁很信任曲燈語,沒有問發生了什麼,先將狐裘穿好。
姑娘們還沒聽夠白娘子的故事,連忙起身:
“你要回去了?”
“怎麼這樣突然?不留下來吃頓飯嗎?”
“下次什麼時候來?”
姑娘們依依不舍。
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她們便成了朋友。
繁繁有些心緒不寧,正要回答姑娘們的話,花園外突然響起一陣粗礦的笑聲。
“哈哈哈……”那個身上散發著腐朽氣息,鬆弛皮膚上布滿老人斑的男人笑著從花園小道裡走出來,混濁的眼珠掃過這些鮮花般的姑娘們,語氣親熱道:“看來兒媳婦跟我的這些小妾們相處的很好啊!”
繁繁的神情僵硬。
其他姑娘們連忙從繁繁身邊圍繞到老城主身邊,原本滿是不舍的臉上露出之前不曾見過的柔順的微笑的表情:“夫君……”
老城主眯起了眼睛,隻睜開一條縫隙盯著到現在還沒有動作的繁繁。
就像豺狼看見了肥肉的,嘀嗒著口水的眼神。
繁繁明白曲燈語為什麼會突然回來,讓她穿好狐裘了。否則,穿的像之前那樣清涼,被這樣的眼神盯著,隻是想一想,她都覺得有無數噬人的螞蟻爬遍全身,啃食著每一塊被那種眼神侵.犯的地方。
“兒媳見過公爹。”
繁繁半屈膝行了一禮,抬頭見老城主正不斷靠近,隻剩下七步的距離,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她麵色慘白。
就在老城主要將那雙留著長指甲,肥膩的老手伸出來,要碰到繁繁的手時,繁繁再次退後一步,蒼白的表情變得堅定:“這是女人們的聚會,既然您來了,請恕我告辭。”